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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慕扶兰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半夜,她在紫微宫中得到消息,就在片刻之前,太后薨。

    对这个老妇人,慕扶兰自然没有多少感情可言,但她也不憎恨。一个称不上善,也算不上恶的寻常之人而已,就和她、以及她所知的许许多多人一样。尽了自己医者和今日身份的双重职责,便就够了。

    皇帝是孝子,天下皆知。这几个月,随着太后身体每况愈下,从早到晚,他每日几乎就在元宸宫和这张病榻之前来回。皇帝的孝行,被起居郎以笔载录,礼部制文,从上而下,教以效化,民以风化。

    皇太后的丧礼,亦是隆重至极。梓宫奉安,皇帝辍朝六日,服缟素,上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命妇全部云集灵殿,服布素,朝夕哭临,内外官民,则斋宿二十七日,寺庙道观,从早到晚,钟声不断。

    半个月后,太后发丧,大礼终于结束。次日,是绎祭之礼。绎祭是正祭次日的续祭,比起正祭,过程相对简单一些,但亦不轻松。当日,慕扶兰忙碌道了晚上亥时,才终于结束了一切的祭仪。

    她在身后那些参祭命妇们的跪拜之下,离了祭殿。

    这半个月来,她统领命妇,操持丧仪,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回到寝宫,人累得几乎虚脱,除去身上的丧服,草草洗漱了下,便躺了下去。

    应是下半夜了,太监曹金来求见,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此刻还在祭殿之中。陛下内伤尚未痊愈,这些时日,更未曾如何合眼过,奴婢怕陛下身体吃不消,又不敢劝……”

    慕扶兰来到了那座祭殿。

    深夜的祭殿,不见了白天那些陪着哭丧的大臣,此刻显得分外空旷。在满目的白蜡和丧幔中间,她看到那男人独自跪在灵前,烛火幢幢,他一动不动。

    她在殿口立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进去。

    循着原路,她退了出来,对太监说:“陛下想是悲痛过度,如此,他心里应当好过些。”

    她回到自己的寝宫,再次躺在了身下这张铺着锦衾的床榻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四下幽阒,万籁俱寂,她睡得很沉,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倏然睁开眼睛,透过低垂下来的帐幔,看见自己床前对过去的一张靠椅之上,坐了一人,轮廓和周围的夜色,仿佛融为了一体。

    慕扶兰的心跳了一下。

    月影渐渐入窗,那人便那般坐着。过去了很久,久到慕扶兰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眼,那不是人,而是某种她想出来的幻影。

    她迟疑了下,慢慢地坐了起来,撩开帐帘,下地走了过去,望着面前这个坐在椅中,已经睡了过去的男人。

    他闭着眼睛,脸侧向她床的方向,一动不动,呼吸之间,满是酒气。

    从他受伤之后,太医诸多医嘱,酒禁亦是其中之一。便是之前赐宴那些来朝的外使,太监亦是暗中为皇帝备水代酒。

    慕扶兰知他这大半年间,应当未曾饮过半滴酒。

    她未免诧异,又有些生气,唤了声“陛下”,见没有反应,伸手推他。

    那人动了一动,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慢慢地坐直身体。

    “陛下怎的醉酒至此地步?”慕扶兰说道。

    他坐了片刻,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口中含含糊糊地应:“……你去睡吧,我这就回去,我也好去歇了……”

    他带了些仓促地起身,脚步却踉跄了一下,“砰”的一声,撞到了陈设在近旁的一只檀雕竖柜上,身体晃了一晃。

    慕扶兰急忙伸手,一把扶住了他,却觉肩头一重,身侧仿佛压下来一座沉重的山,非但没能扶稳,反而被他那倒下的身躯带得失了平衡。

    两人扑跌在地。

    她被他压在身下,一起倒在了紫微宫寝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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