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罪的途中了。
所有的尴尬与怒气回归虚无,四年前就生发的罪恶感如同藤蔓般紧紧勒住了心脏,掠夺走了氧气,令我梗塞。
我甚至觉得喘气也是一种奢侈。
"我没有要一个人走……姜晨,我在这里……"
我蹲下了身子,用拙劣的手法轻拍着他的背。
他滚烫的泪水渗透了我牛仔裤的布料,烫得我有些颤抖。
汗水把他的额发濡湿成了一綹一綹的,露出了那道泛白的疤。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姜晨,我找不到原谅我自己的理由。
你的存在是我错误过去的碑文,一笔一划地告诫着我,不要放下那份负罪感。
……
我原以为这场意外所导致的后果就到此为止了。
安抚好姜晨的情绪后,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我在晚上起来喝水时,却看到他蹲在爸妈的门前。
爸妈的房门没有关紧,惨白的灯光透过门缝泄了出来,落在姜晨的脸上,打出一片阴影。
他长得实在是太小一团了,恍然间,我竟觉得他被那一线光给割裂开了。
也许是夜色的原因,他的眼眸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光亮,掩去了些许天真与幼稚,让我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喊他。
"……姜晨?"
我几乎是用气音去叫他的名字的。
再听到我声音的瞬间,我看到他抖了一下。
他朝我看了过来,但没有动。
"你在听什么……"
我蹑手蹑脚地蹭到他身边,想把他带回去睡觉。
"……我说过了,离婚我也不会要那个傻子,我为了他工作也换了,姜颂高中住校,这几年几乎是我一个人照顾他,我受够了。"
"那给我吗?我还要工作,我哪有空看着他……不如这样,两个孩子都给你,房子和车也给你,我不跟你争这些,你把那个傻子带着就行……"
"姐姐……离婚是什么?"
我被他冰凉的手冰地一激灵,迅速拎着他回到了房间,锁上了房门。
"为什么离婚了,都不要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与其思考该怎么回答"离婚是什么"这个问题,我现在更想知道他是否明白"傻子"这个词的意思。
我也叫过他"傻子"。
"爸爸和妈妈都不想要我,想一个人走……姐姐,你也想一个人走吗?"
白天的刺激到底是没有缓过来。
他窝在我的怀里浑身发抖,死死地攥着我的衣服,一双被水洗过的眼睛盯着我,盛满了惊惧。
"晨晨……我跟你在一起呢,我不会一个人走。乖,现在我们深呼吸……没事儿了,没事的……"
空调正兢兢业业地吹着风,明明是盛夏的晚上,我却觉得冷。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到上铺去,没有顾忌其他,就这样跟姜晨在一个被子里互相取暖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