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哭的时候。
钥匙圈掉落到枕头下,再无人在意。
“我早就,”云罗目光仍避过他,身子在哽咽里细细发抖,“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他以为早说服自己忘了最初发生的事,可当那些钝钝的,细蚁般密密啃噬心口的痛意和眼泪一起滚涌而出,云罗才意识到,那些经久不愈的伤痕原来是恨。
明明一开始是那样的。
把自己关掉,也不是没有知觉。攒久了的垃圾不扔会发臭,腐烂,坏掉,谁都明白的道理。
他们的再遇那样惨痛,怎么可以因为一句道歉,就反转成童话式的大圆满结局?
他喉头哽得厉害,本来话到这里就该停了,那个人从来不喜欢拒绝,可以了,任性到此为止吧,别再说。可宋晏程仍给他擦眼泪,有人哄的感觉真好啊,他这尾伶仃游了好多年的小鱼还是没出息,咬了钩。
“我说了不要,还喊你名字,”云罗哭得呛咳一声,艰难咽下口水,修剪齐整的指甲细细掐进肉里,像要那人因此万分之一地共感,“你还要……你还要脱……”
腿打开一点。你屄口好小。让别人也来摸你的小屄好不好。男人的精液这么好吃啊。
以后每天都有的吃,高兴吗?
他哭得太用力,昏天黑地的,世界都揉成皱巴巴的餐巾纸,被那人用来给他擤鼻水,“地下室那么黑,那么冷……你还绑我,把我弄得好痛,我很怕……”
体液是咸的,包括眼泪。他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明明都不需要你了……”最后一句,季云罗终于肯看向他,被眼泪濡得湿沉的睫毛簌簌抬起来,难过又疲惫地,“……你为什么那么晚才来。”
第一次做爱,其实开着灯。
第一眼就喜欢的人,补上了吻。
视线倏忽一暗,那人同样不稳的鼻息凑近,手掌捂住他眼。湿又凉,熟悉的柔软,浅尝辄止。
在一片朦胧的黑里,他轻轻吻他,视线被剥夺,触觉、听觉变得尤其灵敏。一滴雨水从指缝落至脸颊,那个人的声音依然低沉,平稳,像很多年前,只要有他在旁边就会睡得安心。
他说对不起。他说,“那你借我一点。”
“我把我的爱先给你用,你借我一点点喜欢。”
“家是你的。戒指你什么时候想收再收。弄丢了也没关系,我们买新的。但你别不要。”
“坏人不会知道自己是坏人。”眼角的泪被吮去,那声音继续,“是你太好了,太乖,所以显得我坏。我把钥匙给你,以后你把我关起来,别让我做坏事了,好不好?”
手掌移开,他扑颤睫毛,浸泪的视线里看见那人唇角放得很平,很庄重,像一条直线,在等待他回应的沉寂中无尽延展下去。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云罗没有回答他。沉默的某一瞬间,他忽然不合时宜想起刚来到宋家的第一晚。他还只有十四岁,撑到一点没睡,仍是小孩子的作息,困得不行,跑去敲仍亮着灯的书房门。问开越洋视频会的叶宛阿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想第一时间和哥哥打个招呼。
也还记得听见宋晏程根本不住家里时的失落。后来学校再见,那人在斗殴记过大会念到自己名字前径直走了,那么高的个子,摩西分海般逆着挤簇人流和他擦肩。没人拦他,唇角的淤青显得整个人恹恹又漠然。
他也想过长大之后或许很多事可以重新开始。可幸运没有眷顾他,哥哥忘了他,他总是被命运推着走。
房间里安静良久,那人不断轻轻凑吻他唇角,要无声吻到他肯开口。仍没有正面回答,云罗吸吸鼻子,鼻音浓重,只说,“我要洗澡。”
半晌又加了句,“你好重。”
其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