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明了宋之峻让自己看这幕场景的意思,丞相本不必受此屈辱,她也不必以如此光景与父亲相见。
他是在告诉谈琬,她如今不过是宋之峻手里的玩物,是没有丝毫选择的下人!
“你说什么?”谈雅歌睁大眼,手上茶盏跌落在地。一旁的婢子忙不迭的为她擦拭,谈雅歌却未去理会。握住手帕的指节猛然攥紧,她咬着牙问:“你再说一遍?”
那报信的侍婢瑟缩一下,低垂着眼细细道:“陛下这几日,夜夜都来冷宫。”她偷瞄一眼谈雅歌,诺诺道:“陛下不让婢子呆着,奴不敢进去。”
谈雅歌原本温婉姣好的面容因嫉妒而扭曲着,她盯着面前垂首而立的侍婢,恨恨道:“那我交付给你恶毒事呢?”
侍婢登时跪下,泣道:“陛下夜夜来,婢子哪敢呐……”
“废物。”谈雅歌骂道,“谈琬无权无势,被陛下发落冷宫连恩宠都无,你连她都收拾不了,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我看陛下模样,对她似是还有情呐……
侍婢这样想着,被谈雅歌痛骂,却不敢表露出,只能诺诺低头应是。
谈雅歌见侍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又恨又妒,眼睛里几欲喷火。她接过婢女重新泡好的茶,细长的指尖轻点瓷面。
等着吧,谈琬,我会让陛下只要一见着你,就厌恶得想吐!
狰狞的面目渐渐温婉如春桃,她眼角扫过仍跪在地上的侍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十章
再来见你
宋之峻登基后,老皇帝似是故去,皇亲贵戚皆被充军、作奴、贬为奴籍,谈琬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想起李缪。
也不知缪哥哥如何……谈琬想起李缪,心头不免一抽,她与李缪算是青梅竹马,父亲曾任太傅之位、帝王之师,李缪自幼受其教诲。
李缪性子沉静,却没有架子,谈琬进宫,总是寻着李缪玩闹。即使长大后男女有别,不能再如过去那般亲昵无间,但儿时情谊却难以忘怀。也不知李缪是否安在,日后是否天涯海角不复再见……
她如今对宋之峻再无妄想,谈雅歌的声音常回荡在谈琬耳边,如同一扇耳光,每每想起曾经的琴瑟相和,谈琬黯然伤神,只觉得脸颊火辣辣。
宋晓思之事她无从查起,丞相府安危她无力相救。唯想起那日亲眼窥见父亲尚活,谈琬心里才稍安。只是偌大皇宫之中竟无一可相信之人,思及至此,谈琬不免心下苍凉。
谈琬正想着,见面前守在她身边打盹的侍婢,心下一动:“翠奴。”她见翠奴睁眼,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躺着实在无趣,你给我讲讲近日发生的事情吧。”
翠奴转了转眼,嘴边堆起笑:“娘娘想听什么?”
她作沉思状:“不知陛下在忙些什么?”
“娘娘,奴是深宫人,哪里能知晓前朝事。”翠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不过,近日陛下倒是常召见平阳侯。”
“平阳侯?”
“就是前朝太子呀。”翠奴笑道,她见谈琬一脸惊愕,便道:“皇上仁慈,给了他爵位,还让他继续留在宫里。”
这份仁慈真是感天动地,想必是密无缝隙的监视吧!谈琬暗自冷嘲,只是知道李缪尚在宫里,心头不免激荡,她脸上强装镇定,又继续问道:“外头一切平静?”
翠奴瞥了眼门外,却不再答了,谈琬见状,心头一跳,整个人干脆陷进被里。
虽然无法得知丞相府的消息,但她却知晓李缪仍存留在宫中。故人如今今安在,这让谈琬生出喜悦之情,她想去见见李缪,但想起如今身体抱恙、外头侍卫密守,正如一只无力挣出囚牢的鸟儿,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