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她浑浊泛黄的眼睛里出现阴冷的光，褪色碎花连衣裙裹着层层赘肉，领口磨损处裸露出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密布着霉斑似的尸斑。

    “是我。”

    “于老师。”

    吕一从木床下爬了出来，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继续开口：“王主任给我安排的新工作，说是来这里看看这次入住的新生有谁还未报道。”

    吕一扶着歪斜的银框眼镜，金属支架在鼻梁压出浅浅红痕，这确实是从值班室铁柜底层翻出的旧物，此刻却完美契合他仓惶青涩的新人教师形象。

    “实在抱歉！”他局促地后退半步，帆布鞋跟磕在翘起的地砖上。他低头时，后颈棘突在苍白皮肤下微微凸起，：“对了，还未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实习教师，您叫我小吕就好。”

    这个体态臃肿的女人堵在门口，镜片后的三角眼扫过对方沾着墙灰的衬衫下摆。她突然注意到青年虎口处有道细长伤疤，在试图擦拭掌心的动作间若隐若现。

    “张丽老师今天请假了？”吕一歪头时，镜链在耳畔轻晃。他浑然不觉自己正站在监控盲区，只是苦恼地咬着下唇：“上周教师大会她还说要把我……”

    铁皮柜猛然撞击墙面的巨响截断话音，女人肥厚的手掌拍在暗格边缘，飞溅的木刺扎进她指缝。

    当那本边角卷曲的值班日志被扯出来时，吕一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惶神色——这个微表情让他脖颈青筋都跟着颤动，仿佛连喉结滚动都在诠释惶恐。

    纸页翻动声裹挟着霉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吕一的目光扫过对方指甲缝里的暗红污渍，喉间吞咽却显出少年人特有的生涩感。他忽然指着某处：“这里！于老师您看，张老师上周五的值班记录……”

    女人颈后横肉突然抽搐，在她布满尸斑的手掌拉开抽屉从柜子中拿出那本已经褶皱的书册，她将书册拿给吕一开口问道：“居然有学生这么久还未报道。”

    “是那个”

    她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喉咙中卡着什么。

    【观众054对你的表演钦佩】

    吕一接过相册开始翻动，在一阵哗啦啦的翻动声过后，他指着其中一页的一个名字。

    吕一满脸微笑对着女人：“是这个同学。”

    “张伟。”

    女人说一句过后，她拿起柜子里一只水笔在书册上写上“未到”两个字。

    随后她似乎低声说了一句。

    “违反校规，必须处罚”

    女人写完后，将褶页书册合上还给吕一。

    吕一踉跄着接住迎面抛来的名册，泛黄的纸页在颤抖的指间沙沙作响。他慌忙用食指顶了顶滑落的银框眼镜，冰凉的金属支架在耳后沁出薄汗。

    “麻、麻烦您了。”他听见自己发颤的尾音消散在凝滞的空气里。

    女人眯起了双眼看着吕一，她的镜片后混浊的瞳孔如同浸在油污里的玻璃弹珠。

    “新的实……”

    她鼻腔里滚出粘稠的冷笑，染着尼古丁渍的指尖重重叩击桌面，

    “清点完名册立刻到我这里来！”

    铁皮暖壶随着她猛然起身的动作咣当作响，

    “那群不要脸的废物……”

    咒骂声裹挟着廉价的雪花膏气味，随着臃肿的身影撞开木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哐的声音，在骤然灌入的穿堂风里久久震颤。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女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耳边只剩下一片死寂，他才感深呼吸一口气。

    虽然他的表情却没有变化，平静，像似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此刻他的内心紧张，不安，恐慌在焦灼着。

    【你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