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苦樱桃
碍事,我本就多病,你尝尝这羊肉和樱桃。”元韫浓把食盒往裴令仪面前推了推,催促道,“快吃,羊肉还热着呢。”
裴令仪依言吃起来。
“这羔羊还是我入宫前兄长刚烤的,在院子里支了架子,撒了佐料,刷上蜂蜜,烤得滋滋冒油。”元韫浓说,“我才尝了两块,兄长叫我带上宫里吃。”
可见他们岐国公府这一家子,除了岐国公,倒也没多敬上。
在太庙罚跪的时候吃烤羊,他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裴令仪低垂着眼眸,“是好吃的。”
“那自然。”元韫浓颇为得意,指了指食盒里的樱桃和红绫饼,“瞧瞧这规格,都是按照曲江游宴来的。”
曲江游宴是为庆祝新科进士,一边观赏曲江边烟水明媚,春花烂漫,一边品尝宫廷御宴佳肴美味。
宴上必有樱桃,皇帝还会赐红绫饼。
裴令仪顿了顿,抬眼看向元韫浓,“阿姊是想我科考做官吗?”
哪是做官啊?是做皇帝。
元韫浓神情未变,“你日后必有大成,条条大路都能通往京华,科考不科考,自然随你心意。”
“沈川走的就是科考路子。”裴令仪说。
“他是他,你是你,这怎么比?”元韫浓摇头。
“是我考虑不周,沈川是官宦子弟,聪敏知礼,前程大好,又同阿姊家世交。”裴令仪自嘲般弯了弯唇角。
而他本就是一无所有,又背负所有之人。
他若是去科考,惠帝怕是得把所有跟前朝沾点边的人全杀了。
他还要说什么,一张嘴,就被一颗樱桃堵上了。
裴令仪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把樱桃塞进他嘴里的元韫浓,唇珠碰到了元韫浓微凉的指尖。
樱桃珍贵,又是第一茬的,供奉上来那么点。
总共就那么些,还分了些送到了惠贞长公主这里,宫中也就太后和帝后那送了。
想着裴令仪应该没尝过,元韫浓顺了一把放到了食盒里。
元韫浓望着裴令仪乌黑的眼珠,“不要妄自菲薄,清都,不要自苦。”
又是这句话。
裴令仪眸光颤动,喉结滚了一下,吃下了那颗樱桃。
丰沛的汁水绽开在唇齿间,樱桃独特的果香。
“甜吗?”元韫浓问。
唇齿间还残留着樱桃酸涩带有的微苦,裴令仪却说:“甜的。”
他手上的冻疮又开始难耐的痒,因为太温暖了。
在废弃的冷宫里点燃篝火也暖不了的苦寒,烈酒割喉也烧不着的彻骨,此时此刻却被驱散了。
取之而代的却另外的感觉,温暖到发痒,隐隐作痛的错觉。
元韫浓也拣了一颗丢进嘴里,马上被酸得眉头紧皱,“今年的怎么酸成这样?”
她又用怜惜的眼神看向裴令仪,给孩子苦的,这么酸的樱桃都说甜。
“阿姊不喜欢的话,便吐了吧。”裴令仪伸出手递到元韫浓唇边。
前世夫妻做久了,元韫浓没觉察不对,把嚼烂的果肉吐到了他手里。
裴令仪盯着元韫浓嫣红的嘴唇,也不知道跟樱桃比起来哪个更红一些。
“你怎么不吐核的?”元韫浓想起来。
“嗯。”裴令仪低着头,“咽下去了。”
元韫浓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就没追着问,转移话题:“还是吃羊肉和红绫饼吧。”
“好。”裴令仪点了点头。
这回元韫浓早有预备,还带了书,在食盒里的盘子下头垫着。
她还多带了几本,交给裴令仪回去自己看。
“谢谢阿姊。”裴令仪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