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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记忆,那样对我和霜霜,我也同样为他着想,不忍走在他的对立面。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他既然要假装失忆,不顾及我们母女,那就随他的意,从今以后,我也会忘记他,与他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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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然替我设计了一场假死,丑时三刻,红院里会燃起一场大火,最下贱的妓子花芸初,会死在那场大火里,只留下一具烧焦的尸体。
他答应我,等我离开之后,会让神医施针消除我的记忆,为我改名换姓。
我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顾景承居然会先来找我。
我极为敏锐的耳力听到他跟副将说:「霜霜死了,芸初一定很伤心,我去看看她。」
可他进门后,只冷哼一声将一张草图扔给我:「小小年纪,不知哪里来的心机,竟敢里通外敌。」
我颤抖着接过那张纸,上面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蜡梅。
霜霜曾问过我:「娘亲你姓花,那你最喜欢什么花呢」
彼时霜霜在我怀里,我在顾景承怀里,我还未开口,顾景承先柔声替我回答:「你娘亲最喜欢的,是蜡梅。」
与顾景承初相遇,就是在一片红色的蜡梅花海中。
可现在,顾景承冷冷地说:「七瓣蜡梅,那不就是告诉敌国,腊月初七,我们的主力兵马会从雁门关撤军,要‘没了’。」
我心痛至极,嘴边浮出一丝惨笑,干涸的眼眶却再也流不出泪水来。
我居然曾经以为,他只是失忆,又被蛊惑。
可原来他都知道啊,他这个父亲,比任何人都知道霜霜的冤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霜霜只是想我了。
我将草图收起,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也不想再分辩了。
「知道了。」
许是我平淡的语气让他震惊,他憋了半晌,终于道:「你知道就好!」
「怀朔将军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低声道。
不知道哪句话又刺激了他,原本平静的他突然暴起,死死扼住我的下颌,逼我与他对视。
「怎么,现在不说我是你的夫君了」
「是奴错了,不该高攀怀朔将军。」我厌恶极了,说出的话也十分冷漠,可偏偏身体早被药物调教,本能地做出了勾引的媚态,他先是一惊,随后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不知廉耻,你就是这样勾引男人的吗」
我摔倒在地,衣裙也散了,冷笑一声,干脆做尽媚态:「奴是红院最下贱的妓子,当然该取悦男人。将军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顾景承怒不可遏,眼眶都因为暴怒红了起来,可他无法从我的话里找出任何破绽。
是啊,他又不是我的任何人。
一个将军,跑到红院骂里面的妓子勾引男人,这是什么道理
他愣了许久,又微微出神:「要是你足够乖巧听话,长公主又容得下你,看在你对我一片深情的份上,我也可以让你做个通房。」
我平静地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吗」
顾景承怔住了,这一次,他没有说「我不是你的夫君。」
因为顾景承那时心思单纯,他忧君忧民,只想用一杆长枪守卫国土,守护大景天下。
而我,厌倦了千门弟子的钩心斗角,不愿再过用阴谋诡计搅弄风云的日子。
「因为我傻,看错了人。」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
为了取悦长公主,投靠燕王,他不惜以妻女做垫脚石,甚至是个敢作不敢当的懦夫,不敢承担抛妻弃子的骂名,以「失忆」为由,早早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年少情深,我竟如此识人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