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有件事需要找您谈一下。”负责林的医师敲响和愈医院A区高级病房的门。

    廖母正在用温热的湿毛巾给病床上的女儿擦脸，多发性骨髓瘤引起了并发急性肾功能不全，病情的突然恶化，给了廖母廖父重重一击，两人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透析机器中的血液缓缓流动，床边握着女友手的周彦君提醒道：“伯母，医生有事找你。”

    廖母见来人是负责林的医师，并不想让女婿和女儿听到什么，便示意到外面说。

    医师吸了口气道：“林小姐的阴道瓣膜完整，无法进行阴道b超。”

    廖母怔了怔，怒极反笑。“贱人，玩这种把戏。”

    “让她去廖宅等我！”

    廖母回病房看了看她的女儿，脸色苍白透着不正常的黄。难以言喻的痛苦漫卷心头，实在怒不可遏，憋着一口恶气回到廖宅。

    林常青自从被通知要做阴道b超那一刻起就惴惴不安。廖母要见她的消息更如晴天霹雳。

    在这个家，暴风雨远比想象的更激烈。

    铁骨雨伞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背上、腿上。如冰雹砸下。被打到的那个地方，先是麻木、接着发烫、后是反应过来传递上脑的剧痛。

    林常青从一开始咬紧牙关到呜咽着跪地求饶。

    压抑的哭声混合鞭打的声音，充斥着房间。

    长伞裸露的铁质伞尖划破了她后颈的皮肤，血顺着脖子、在她跪着的地板上晕出朵朵血梅。

    “够了，别弄得太难看。”廖父靠坐在沙发上，开口喝止。

    踱步来到常青面前蹲下，拿着手机给她看视频。视频里的弟弟怕疼，临时拒绝捐骨髓。他的哥哥当时已经刮空了自身骨髓，在病床上等着移植弟弟的骨髓，而在弟弟拒绝捐骨髓后只能在病床上痛苦地等待死亡。

    是前年港岛有名的新闻，民众无不痛骂弟弟临阵脱逃、愚蠢狠毒。

    常青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跪着，被迫仰头看着廖父的手机屏幕。她看不清，不知道是泪模糊了视线，还是低血糖诱发的眼前发黑。

    “你现在就像里面那个人渣弟弟，要害死至亲。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能明辨是非吗？”

    廖父觉得他是个讲道理的家长。教育循序渐进，善于举例。

    常青张了张嘴，原来在父亲眼里，她会是如此恶劣的人。

    “这件事你做得过分了，你这样做，是想害死你姐吗？”廖父脸色黑到不行。

    “下个月怀不上的话，我叫人砸了花园的小楼，你妈妈留下的遗物不多，你是知道的。”

    廖父廖母的脚步声远去，常青在地上躺着缓了半小时。佣人要清洁地板了，拖把推动着晃醒了她。

    踉跄着走回客房，反锁好门，躲着柜子里，方才敢哭出声来。

    周彦君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林常青发来的短信。

    “我爸和黄阿姨知道我撒谎了，他们现在很生气，彦君哥可以帮我劝一下他们吗？”

    “求你了，彦君哥。”

    “求你了，可以快点跟我爸说吗？”

    他斟酌良久，回复道。

    “这件事我没有立场说话，你先好好跟伯父伯母道歉吧。”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林常青的委屈。廖父清楚，廖母清楚，廖明熹清楚，周彦君也清楚。只是不在乎，也不想管。

    常青挨打后病了一场，接连几天的高烧，月经结束后的第五天，状态很不好，身上的淤青也没散尽。但已经进入易孕期，廖母安排司机将她送到周彦君的深水港别居。

    周家二楼那个宽敞主卧里，疾病初愈的她脑子反应迟钝，肺中空气流过，仍觉缺氧。深呼吸却又觉得空气干冷，刺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