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给你妈买的，是给你林阿姨买的。」

    「你妈天天在家里干活，买了也没地方穿，倒是你林阿姨，明天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她没合适的裙子，知道我在逛商场，才拜托我给她带一条......」

    「行了，你赶紧脱下来，不要跟她穿一样的。」

    公公依旧用命令的语气对婆婆吩咐，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漠。

    刚才还低着头，红了眼眶的婆婆忽然抬起头，没事人一样，大手一挥，就让我老公去结账。

    「儿子，去付钱，这条裙子，妈要了！」

    4.

    坐在车上，婆婆一直低着头沉默着，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我。

    「瑶瑶，你说妈刚才，是不是态度不好啊？」

    「其实我是想忍住的，你爸也说过，那个林霜就算跟他好过，他们现在也是各自有家庭，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虽说结婚都三十多年了，可妈这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婆婆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我一直耐心听，等她说完，我才搂住她的胳膊，靠在她的怀里，缓缓开口。

    「妈，你要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觉，不是爸的那张嘴。」

    「如果他们之间的行为让你不舒服了，那就一定是他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不要自责，甚至怀疑自己。」

    我温声安抚着婆婆，脑海里却止不住地想起记忆中公公在婆婆去世后，迫不及待要娶林霜的模样。

    那时丈夫还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里，听到公公宣布他已经和林霜领证了，气得他第一次对公公动了手。

    可公公却擦干净了嘴角的血，云淡风轻地说他爱了林霜六十多年，临死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能给他爱的女人一个名分。

    可明明在前一天，婆婆躺在病床上临终的时候，他都还因为婆婆问的一句他和林霜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发火。

    「六十年了，你都要死了，就不能把你的疑心给收起来吗？」

    「我和霜儿清者自清，就算有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为什么一脚踏进鬼门关了，还是放不下，非要多心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癌症就是因为你想多了才恶化的，但凡你学学霜儿，心胸开阔点儿，都不至于死的这么早！」

    那时我前一天看到他信誓旦旦发誓自己是清白的，后一天又听到他申诉对林霜六十多年情难自已，只觉得世间的男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对公公故作清高的模样更是深恶痛绝。

    后来他和林霜结婚，我和丈夫双双出席，在他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朝他们扔了十多个臭鸡蛋。

    可报复除了解气，并没有什么用。

    换了衣服，婚礼照常举行，丈夫和我依旧无力阻止另一个女人进了原本属于婆婆的家门，霸占了她的位置，甚至把她曾经在的痕迹一点点抹除。

    现在我有了机会，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便决计不会再叫婆婆重蹈覆辙。

    她为了我们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临了了，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所以在商场遇到公公，其实是我和丈夫故意安排的。

    他监听了公公的电话，知道他要给林霜买裙子，我俩便有意引导婆婆撞见。

    虽说事实残忍，公公的确心心念念着那个初恋，可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让婆婆不断见识到公公薄情的一面，才能让她下定决心，离开这个男人。

    这也是我和老公的终极目标。

    「真的吗？」

    婆婆像个迷茫又不知所措的孩子，一双皱纹渐布，却明亮无比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当然是真的！」

    婆婆微微一笑，可无意中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