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眼林霜虚伪做作的模样，只觉得二十年的时间几乎没让她怎么变过，只是茶味更浓了而已。

    可婆婆忽然一笑，抬起头，直直对视着她。

    「既然觉得影响到了别人，就不要耽误这么久。好歹你也是个教育育人的，不要比我这个喂过猪的还没有时间观念。」

    「还有，要是真心想道歉，没必要在道歉的时候同时让别人不怪你，我会的专业术语不多，但是我知道，这叫

    pua，是不对的。」

    婆婆礼貌一笑，说完以后不管林霜僵硬的脸色，拉着我和丈夫扭头就要走。

    可公公却忽然拦住了婆婆，疾言厉色，眉宇间尽是责怪。

    「林凤霞，你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

    「赶快跟霜儿道歉，不然你别想我原谅你。」

    婆婆上下扫了眼公公，也不装了，忽然咧嘴一笑。

    「许城，这么多年，我是像喂猪一样伺候你，但这也不是你满嘴喷粪的理由。」

    「还有，多大年纪了，还一口一个霜儿，你不恶心，我还嫌恶心。」

    说完，婆婆甩开公公的手，拉着我和丈夫就往外走，任由公公在原地气得跺脚。

    看到婆婆自信满满，如今连怼人都体面又礼貌，我心里一阵欣慰。

    上辈子婆婆得乳腺癌去世，焉知没有平时受气太多，却无处发泄的缘故。

    像现在这样，有气当场发，绝不内耗，对身体才好呀！

    7.

    上辈子最让我无奈的，是公公装了一辈子的清高。

    其实我知道，或许是顾忌着名誉，或许是还有一点点良心，直到婆婆去世前，公公都和林霜保持着暧昧却不越底线的距离。

    那时候公公最喜欢对婆婆发誓，说和林霜绝对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儿。

    可他们之间的小暧昧，小越界，却像一根又一根细密的刺，几十年来，一直密密麻麻扎在婆婆心头。

    虽不致命，却实在恶心憋闷人。

    现在婆婆想开了，只顾着享受生活，根本不关心公公的破事，倒比从前乐呵太多。

    反而是公公，在家里受着气，学校里也因为毕业典礼那天的事被有心人拍了下来，有人开始传他和林霜的风言风语。

    为了避嫌，他只能和林霜暂时保持距离。

    可眼见他这里越来越冷淡，林霜便又起了别的心思，开始对副校长献殷勤。

    副校长也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和结发妻子早早离了婚，倒是没有公公这么多的顾虑，两人很快就出双入对了起来。

    家里不痛快，暧昧对象也和别人勾搭上了，公公越来越苦闷，渐渐学会了喝酒。

    可他年纪本来就有些大了，酒量也不算很好，这一喝，就出了事。

    等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公公已经因为酒驾被送进了医院。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虽说命保住了，可公公的腿却留下了残疾，以后行走都会受到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公公醒了以后忽然改了性，对婆婆温柔了许多。

    可婆婆本来就不愿意照顾他，请了个便宜护工后连医院都不怎么去了，公公就算想对婆婆献殷勤也无计可施。

    等到他康复出院以后，婆婆更是三天两头不在家，整日和这个姐妹去约饭，和那个驴友去爬山，两人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公公大受打击，回校教书的时候也因为跛足经常被议论，甚至被一些没素质的学生在背后嘲笑，模仿。

    看着他如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多岁，叫人无比心酸的模样，我和丈夫倒是反应淡淡。

    毕竟当初他八十大寿的时候娶林霜的事迹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