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烛光从背后涌来,
勾勒得她的身形轻盈又纤细。
“情况如何?”他边翻动纸页,边对她说话。
她取来一卷白麻布,一圈圈裹住手中的长枪,慢慢地回答,
“还算顺利。白头老翁手里最主要的江湖势力是南乞帮,
近几日我领着北丐推了好几处他们的据点。谢止渊出不了宫,
他们群龙无首,
我们很快就拿下了几块地界。”
“不过南乞那几个帮主领人逃了。”她蹙起眉,“背后有金吾卫在暗中照应他们。”
“近日在朝上,南衙北司就淮西用兵之事斗得厉害,
余公公大约无暇顾及江湖之事。”他低头看着案上文书,
“这些日子里战报延迟得厉害……一定是督军动了手脚。”
他叹了一声,“宦官监兵,想来大将军在作战时多有掣肘。朝上反对用兵的声音太大了,
他不得不受制于此,
恐怕行军十分艰难。”
“你又有许多日没有好好休息了。”她轻声说,
“你的身体好不容易转好一些,这样下去又要拖延病情。”
“我还好。”他低咳一声,抬眸看见她的神情,又轻笑了声,“好吧。确实有点累。”
“过几日休息一下。等处理完近日之事。”他在案上铺开一张宣纸,开始写一封新的长信,“很快就是你的生辰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你还记得啊。”她笑了下,“这些天太忙了。我自己都忘了。”
“我想带你好好过生辰。”他轻轻把她揽进怀里,一边在纸上提笔落字,一边在她的发上落了个吻,“什么都不想,就像以前那样。”
“那一日,我们不做皇太子和太子妃。”他揉着她的头发,“我们做回祝子安和江小满,好不好?”
“好呀。”她靠在他的怀里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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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过后,便是小满时节。
这是一年中最相宜的日子。春夏交接,不寒不暖,雨熟枇杷,杏子生仁,枝头青杏尚小,树上枣花已落。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又嫌少,不满不缺,最是相宜。
黄梅雨后,花树生长。西厢殿外,一丛蔷薇盛开,花影摇曳,蝴蝶纷飞。一角绯衣拂过沾满露水的花瓣,停在一扇雕满鸟雀的菱花窗下。
那个深绯色人影侧身静立,将一个半指宽的竹筒搁在窗边,“啪嗒”一声。
殿内的少女起身,走到窗边,从竹筒里翻出一张薄薄的桑皮纸,借着阳光展开读起来。
纸正面龙飞凤舞地抄了句诗:“南风原头吹百草,桑叶正肥蚕时饱。”
翻到背面是郑而重之的几个字:“小满安康。”
每年生辰她都会收到那个人的信。正面的诗句总是在换,而背面的祝福从来不变。
她低着头笑了一下,从花窗里探身出去。窗后的人恰好转身,撞见她的眸光,眼底里笑意跃动。他抬手拨开她颊边的发丝,偏过头靠了过来。
一个微醺的吻落在蔷薇花雨里。
片刻后,他干脆利落地翻窗进来,扯开衣襟脱下绛纱袍,松松散散搭在衣桁上,然后转身把她按在梳妆案前,“先易容。”
他弯身下来,冰凉的指腹抹过她的眉骨、眼尾和脸颊,飞快地拨动几下。接着他坐在她的身后,从她的发间拔下一枚红玉簪,轻轻咬在齿间,腾出一双手为她绾发。
从透亮的铜镜里,她看见他的面容。他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微微抿着唇,浓而长的眼睫低垂,下方是挺拔好看的鼻梁。
“你今日回来得好晚。”她懒洋洋地搭着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