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晨来的太早,枯叶还未被打扫干净,满地枯黄显得这边格外凄凉。
冬天天亮的慢,他们刚到时,太阳正在缓缓升起,这个墓园很大,又是在山上,乍一看,朝阳像从坟往外爬一样。
在这个地方就连太阳也了无生气,也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确实这里阴气森森,总之它万丈光芒刺到人的身上不再那样温暖,只剩下耀眼。
宁迢又跪下给自己父亲磕了几个头,然后掏出一盒子烟放到他墓碑旁,对着一旁母亲说:“我去看看弟弟。”
即便是个人口很少的小镇,还是每天都会有人降生有人去世。
他爸他弟的墓碑没有买到挨着的,隔了两排。
宁迢拿着纸钱跑到后面去给弟弟上坟。
他弟爱喝牛奶,小时候他们吃饭,弟弟面前总会有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有时候他吃太多喝不完,就扔给宁迢喝。
因为家里负债累累,穷的揭不开锅,宁迢小时候经常一双鞋穿到开胶,他不敢自己提出去买鞋这种不懂事的要求,每天去上学走路时都要夹紧脚指头。
这么拮据的日子能吃上饭就不错了,零食什么的完全不用想。
但宁迢那会也是小孩,嘴也馋,他弟弟没喝完的牛奶给他时,他会很珍惜的细细品味,那时候觉得好像没有比牛奶更好喝的东西了。
宁迢叹了口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墓碑前,把牛奶排排摆好。
这么多年过去,该说的、该骂的、该哭的都已经全部说完骂完哭完了。
宁母回头看了眼宁迢的背影,对着宁父的墓碑嘴里开始念叨:
“宁迢回来看你们了,他现在有出息,大城市一个月能赚十好几万。”
“你说他怎么不早这么有出息呢?他要是早点赚这么多钱,肯定就够你个死人作的了,真是没有享福的命,就那么被人打死了,身子板一点也不硬朗。
自己爱赌就算了,还拉着咱们儿子一起去赌,现在好了,你拉着他下去了,留我自己一个人,他摆脱你们两个累赘一身轻松,在青沪那边指不定过的多滋润。”
说着说着,宁母神经兮兮地攥紧手中纸钱,语气愈发怨毒起来:
“你们两个死人,死了就不打算出来了吗?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滚出来半夜把他也拖下去啊!你们甘心看着他在大城市里享清福啊?死人!贱货!忒!”
她恨恨往墓碑上吐了口唾沫,又不情愿地拿着纸钱擦掉,凑近墓碑时,她声音越来越小,神经质地说:
“你们两个都是怂货,你们在阎王爷手底下不敢干这种事,我可没人管,你们怕惹事,我不怕,我迟早把他这个丧门贱货送下去,要是我送下去你们再不动手,我就把你们两个死人的坟掘了。”
第32章
恨意
宁迢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他默默看着宁母抱着墓碑的背影,忽然哑声喊了她一声:
“妈。”
到家这么多天,宁迢一直没这么喊过她,宁母听到这个称呼浑身颤抖一瞬,她松开墓碑,站起来擦擦裤子沾上的土:
“你跟你爸聊会,我去跟你弟弟说会话。”
宁迢和墓碑上父亲的照片对视,等宁母走远后,他涩声问道:
“爸,你们恨我吗?”
没有人搭理他。
宁迢试图安慰自己,今天是他们祭日,毕竟是他间接性害死了他爸他弟,他妈心里有怨气实属正常。
况且她精神层面也是不太健康,说点歹毒的话也没什么,又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
自他爸他弟死后,宁母在精神上一度受到过极大打击,那时候宁迢还在家里,还没有去青沪,每次她发疯的时候总是提着菜刀追着宁迢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