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视线下移,宁迢看见他脸颊接近鼻梁的位置醒目的红肿,是刚刚宁迢打的。
他整个人凄惨狼狈,像一只负伤又被人抛弃的落水狗。
宁迢的心脏狠狠一抽。
林衔秋故意似的让开身体,想让宁迢看的更清楚一点。
魏衔玉的目光被发现后也毫不遮掩,他直勾勾盯着宁迢,把宁迢盯得受不住,重新回过头,不再看他。
宁迢转移话题道:“你对李却归干了什么,他为什么晕了。”
林衔秋看了眼后座安详躺着的人,忽然惜字如金起来,轻飘飘地说了三个字:
“干晕了。”
宁迢:……
没记错的话,李却归跟他说过这人是他仇家吧?
大脑宕机一瞬,宁迢立马做出判断:
这人和魏衔玉一样是个变态。
车缓缓停在医院附近。
宁迢只是被那把藏刀划破点皮,没伤到肉,为了不避免的麻烦,例如宁迢体力恢复又想跑这种事。
林衔秋没有把他带下车,并且留了司机和保镖在车上监视他。
走之前,林衔秋怕他无聊,还贴心的把车上的电视打开。
电视放下来后相当于多了个挡板,况且电视声音吵闹,宁迢悄悄站起身,坐在后座上,艰难地伸出手去推李却归,想把他推醒,他小声喊:
“李却归!李却归!”
李却归跟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宁迢推得那几下,让李却归身上的大衣慢慢滑落下来,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身体。
宁迢看见他身上仿佛被虐待过似的痕迹脸上顿时一片空白。
宁迢从前常年在擂台上打比赛,自己身上的伤,对手身上的伤他都已经看的几乎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看见李却归好像经受过什么酷刑一样的身体,他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那个男人有病吧?
宁迢拿起衣服,小心翼翼给李却归盖上,他自言自语的说话,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昏迷不醒的李却归:
“能跑出去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在监狱里头都有能越狱的呢。
林衔秋领着魏衔玉走进医院。
两个医生忙前忙后给他处理伤口,魏衔玉把手递过去,盯着自己的大咧咧张开的伤口,它咧着鲜红大嘴冲着魏衔玉笑,嘲笑着魏衔玉碎掉一地的心。
魏衔玉失神地看着那张嘴被缝起来,黑线蜿蜒曲折像一条蜈蚣停在在他掌心。
他的世界没有随着那张嘴被缝上而安静下来,耳边依旧充满了喋喋不休的低语,仔细聆听,是宁迢的声音。
一万个宁迢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魏衔玉听不清。
只看见他们全部举起了藏刀,恶狠狠地,一人一刀插进魏衔玉的脑子里,把他的脑浆缴出来。
他变成一摊死掉的肉糜,变成一场悲剧,因为接受来自宁迢的一万次谋杀。
爱宁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宁迢不想要他的爱,他的拒绝他的仇恨,他递出来的刀桩桩件件都会让魏衔玉发疯。
可是魏衔玉只有爱宁迢才能活下去。
整个世界好像灭了灯,只留一束光打在魏衔玉身上,他枯坐在凳子上,演一场悲剧。
宁迢让自己放了他,怎么放手呢?
他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和宁迢长在一起了,那一部分是心脏,让他放手就是要让他把自己的心脏切下来。
“你说什么?”
林衔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打量着魏衔玉,重复他刚刚说的话:“殉情?”
魏衔玉回神,喃喃自语:“就当是我在给百年之后的他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