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烟色丹紫。此处是浩荡的千里烟波,烟波之中一处群青色亭台,是一座两层高的、木制仿靳风的小楼,几层帷幔随风翻飞着,里面五六个榻几随意地摆着,每一处榻几上都坐着身穿华服、相貌美丽的的神仙。
“议一议罢。”
上首的南帝一袭群青色便衣,坐在漆成金色的长榻上,朝着庭中神仙道:“京口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是真警醒,顾昉那边已经重伤到躺倒了,现在还在防备他们会怎么对付他。坐着靠他最近的是一位身穿紫衣的美丽女人,她姿态悠闲地在卧榻上半躺着,率先开口,不耐烦道:“什么怎么办?难不成这些要我们来管?”
她话音刚落,对面的男子也开始了抱怨:“顾昉他下了三个月雨,给我楚中造成多少损失?还想让我们接济难民?别想了,不可能!”
率先开口的这两位,女子叫紫牡丹,男子叫风仪轨,他们所辖地区正在南方富庶的两块地方,一处是楚中,一处是邻近都城的江淮,他们的地盘因为三月大雨颗粒无收,几百万人生计无着都不想管,更不要说管一群北方逃难的泥腿子。
紫牡丹容颜极美,长长的睫毛,金色的瞳孔,像是眼中含了一对太阳,身段风流地宽大的紫色衣袍,那衣料繁复中呈现出流光溢彩的紫色,缎绣花蝶淡紫边,花朵之艳仿佛误落芙蓉里,赤脚所过之处花朵不断地盛开,开出花路,开到糜烂,只是这牡丹,不是红牡丹,而是紫牡丹,风一吹来,衣袍下春光乍泄。
而这位风仪轨身份也很不寻常,他是凡间浑天仪、日晷表、相风乌——这些政权象征的法物化得的精华成形,百年来是地上皇权沟通天地、供奉的礼器,他天生穿着金色的袍服,因为凝结了凡人太多的感情,靳朝南渡后幻化成型拜入到南帝门下,自认自身所在便是正统,代表的是人间的帝王。
在往常,这两位神仙是不这样说话的,因为自诩谈吐优雅、行事风流,他们最在意他们的名声,一直会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此时因是在通霞台上,四周无人,他们开始直言不讳。
紫牡丹:“让他们自生自灭罢。”
有一道怯生生的女音混进来:“真武帝君那三十三个副将还在京口镇着呢,帝君虽是不在,但他的手下也很难缠。”
紫牡丹金色的犹如太阳的瞳孔露出嫌弃:“不懂真武这样的人保这群人干什么!”
风仪轨:“他的手下确实难缠,不是鲸吞便是蚕食,我等不接,他们必然要闹事。”
“我等……?”
紫牡丹看向风仪轨:“他们停驻的京口是我的辖区,不是足下的,慷什么他人之慨?”
紫牡丹有些烦躁了,长袖一甩:“下一场瘟疫罢!让他们都病死,便没有人了!”
她是华夏这片土地教养出来的宫廷里的花朵,几百年见识的、考虑的、经历的、总结的,都是上层的勾心斗角,她知道靳朝南渡了,但是她尊贵的身份并没有变动,所以也不管流离失所之苦,不管亡国灭种之恨,反正苦的也不是她。
这个建议刚一提出,下首一直不说话的插嘴道:“这个想法好!”
说话那位是唯独一个坐得堂堂正正的男子,他一头白发,目光却阴狠,原身是只三足白首鸡,手如勾爪,性食龙,平日会结交一些闲散之人:“主大疫的妖怪我认识许多,他们这些年没有机会施展,牡丹仙子若是能支持他们一番,他们很乐意去做。”
榻几被安置得很远的小仙眉心微微一蹙,不解这话题怎么聊到了这里?
她小声地、软弱地再次混入他们的谈话:“大疫控制不好会波及周边的,都城与京口近在咫尺,控制不住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清亮又绵软,且很为这群云端之人考虑,他们是想处理掉碍眼的东西,不想把自己也一起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