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但放学后经常遇见,两人互不干涉,他用绷带包扎伤口,我默背着课文,我不想回家,是害怕父亲的打骂,但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
十五岁时,家里来了个陌生人,我看到母亲殷切地起身,跟那人讨价还价,笑得合不拢嘴。母亲想从舅舅家过继一个男孩,条件是给舅舅家十万块钱。
而瘸子家的彩礼刚好十万块,家里有了男孩,而我只需要嫁给隔壁村的老瘸子,皆大欢喜。
但那个瘸子有精神病,他的上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所以才出这么高的彩礼,十万块钱,在我们这个贫困县,很是了不得。
我想上学的,即便是要走五公里的山路,但我知道父亲不会同意的。
这个时候,段停站在我面前,他长得高,远超同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伸出手。
「你妈要卖了你,我伯父要我给他的儿子换肾,哭没有用,不想死就逃出去。」
「跟我走,我护着你,你敢赌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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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了户口本和身份证,跟着段停逃到了隔壁省。
我们挤在三百一个月的地下室,潮湿阴暗透不进一点光。段停跑出去找活,但是一个没学历的未成年,谁都不愿意要他。没办法,他跟着街道的小混混帮人打架换几个钱,每次带着一身伤回来,没钱买药,只能咬着牙硬熬过去。
一个月后,我跟段停吵了第一次架,吵得很凶。我想去街上的美发店,老板跟我说包吃,三个月后转正给我发工资。
段停不同意,他把我关在家里,发了狠,他骂我脑子不清醒,整条街的人都知道那老板老奸巨猾,你真以为能当个正经的洗头小妹?
我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我问他那怎么办,靠你一个人打架,然后我天天躲在屋里担惊受怕,等到哪一天去街上给你收尸吗?
段停沉默了,出了门一夜都没回来。
第二天,段停拽着我来到了一个地方,将新买的书包塞进我怀里,推着我进入大门。
「我找人给你弄好了学籍,该上学上学,别一天天胡思乱想,再敢说去美发店,小心我揍你。」
我咬着牙没动,瞪着段停。
「你找谁弄的学籍?那群混混吗?他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帮你,他们要钱了,对不对,多少?」
段停笑了,揉了揉我的脑袋,语气有些无奈。
「问这么多干吗?你不用操心,虎哥说可以先欠着,好好上学,我记得你成绩很好的,不像我上课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段停骗人,他远比我聪明,他虽然打架惹事,成绩却总是年级第一,后来他开始缺考,经常在学校不见人影,大家这才忘了他,提起他只有坏学生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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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转进学校,又操着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穿着也老土寒酸,班里人都不太爱跟我说话。
后来,班里有个男生当着全班的面给我表白,我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之下带领了全班人欺负我,体育课上没人愿意跟我组队,走在教室会有人故意绊我让我摔倒,当着我的面骂我寒酸清高,我默默忍着,不想发生冲突。
直到有一天我走进教室,看到我座位上飘满了纸屑,我的课本被撕碎,卷子被扯烂,桌面上还泼着水,写的笔记全部湿透。
我当时发了疯,直接扑到那个男生身上,硬生生从他脖子上咬下来一块肉,我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语气恨极了。
「你干什么都好,为什么要打扰我学习,你怎么敢的,怎么敢撕我的书?」
五六个人来拉我都没有把我拉开,眼看着那个男生血流得越来越多,最后将年级主任也惊动过来,那家长眼神要吃了我大吼着如果他儿子死了要我给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