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青苔上打了滑,狼狈劈叉滑下,被背着篓筐的少女伸手扶住。
少女一脸关切,却似又因想起他刚才狼狈的姿势而忍俊不?禁,强忍了许久,终是噗地一下笑出声来。
那笑声,好似银铃,让满林间的雾色都驱散了,霎时晨光闪耀。
却,再也听不?见了。
洛溦并不?懂郗隐的心事?,只知他骂得难听,又气又委屈,小脸上整日挂着泪,赌气不?肯吃他给的任何东西。
可?她?身体尚未复原,不?吃郗隐给的药,熬不?到一天,就昏过去了。
郗隐也没什么?耐心哄她?,由她?一个人在小屋里躺着。
夜里幽幽转醒,又难受又害怕。
人性,终归趋利避害,不?可?能真赌气饿死自己,最后只能把心筑出一层壳,学着屏蔽掉那些坏情绪。
女孩静静抹了许久眼泪,爬起身,把放凉了的药给喝了。
如此捱了大半年,一直没来探望过的爹爹,终于来接了她?回?家?。
家?里多了个新母亲,姓孙。
洛溦觉得她?慈爱,有意亲近,哥哥宋昀厚却道:
“后娘都是会虐待小孩的,等她?生了弟弟,就要开始折磨我们了!你?不?许跟她?亲近!”
宋昀厚此时已经在宋家?的药铺帮忙,学着看账本、记账,想法比寻常小孩更深一层。
又道:“你?看着吧,等后娘生了弟弟,他们肯定?会偏心,说不?定?整间铺子都会留给弟弟,我啥都分不?到!唉,要是我们自己的阿娘还在就好了!”
洛溦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阿娘死了,也曾听大人们聊天中提到“难产”、“命苦”、“为了女儿”这样的字眼。
但彼时年幼,听得半懂不?懂,大人们也不?会刻意跟小女孩解释难产的意思。
如今在郗隐那里待了大半年,日日听他念叨,依稀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洛溦问宋昀厚:“阿娘真的是因为我才死的吗?”
宋昀厚正为孙氏的到来而心烦,看着妹妹也有些来气:
“对?啊!要不?然怎么?你?的生辰就是阿娘的忌日?就是因为生你?,阿娘才死的!”
同样的话,从郗隐嘴里说出来,跟从宋昀厚嘴里说出来,感?受是大不?一样的。
郗隐是外人,骂得再凶,洛溦也只是生气,讨厌他。但自己的亲兄长拿出来抱怨,洛溦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愧疚。
要是自己不?出生,阿娘就不?会死,哥哥也不?会不?高兴。
洛溦跑去青石桥畔的渠岸边,一个人悄悄抹眼泪。
渠岸这一带,是镇上小孩集聚玩耍的地方。
快到傍晚的时候,周围全是三五结群的孩子在嬉戏打闹。
从前宋昀厚还没进药铺的时候,也时常跟其他男孩在渠岸边抓蚱蜢、斗蟋蟀,洛溦则和女孩子们坐在柳树下摘花掐草,玩“做菜”的过家?家?。
但她?去年在长安待了几个月,之后又在药庐住了大半年,从前认识的那些小伙伴们,都有些生疏了。
旁人都有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想加入,也插不?进话,便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坐着。
坐得无聊了,就蹲在柳树下玩石子。
过了会儿,听见有人唤自己:
“绵绵?”
洛溦扭过头,见是甘家?的小表舅。
小表舅只比她?大四岁,在镇上书塾上学,据说是镇里读书最厉害的小孩,也是爹爹骂宋昀厚时最喜欢搬出来作对?比的亲戚家?小孩。
“怎么?一个人在玩?”
小表舅走过来,“在玩什么?呢?”
洛溦给他看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