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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胳膊: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对我的喊声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去了停车场。我被他塞到副驾驶,非常急促地呼吸着,说不好是累的还是气的。

    我傻愣愣坐了好久,气息才平顺,我迟缓地转头看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刷到的一条社会新闻——杨振义落马的消息。

    脑子里的碎片瞬间以一种极合理的方式联通了,我试探性地问他:启明背后是杨振义

    严靳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是倾过身来帮我系安全带。但我知道答案了。他帮虞槐父母,是做顺水人情。地动了山摇了,大树的根茎断了,启明的光也黯了。所以他可以伸出手帮忙了。

    我打开窗户,望了眼头顶上的夜空。月亮很大,星星很多,但怎么四处都是暗淡的,怎么哪里都没有光明。

    我沙哑着声音问他:如果那天我求你,你会接这个案子的,对吗

    ......嗯。

    我靠在窗户上,又问:你完全有本事能打赢,对吗

    他说:情况会比现在复杂很多,但......是的。

    我这两个问题都算是明知故问了。但真真切切从他口中听到,感觉还是特别不一样,像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啪的一声砸在我心脏上。

    严靳当然知道这种回答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其实小蜜蜂刚才对我发疯时没说错,如果我当时能少点自私,我主动去找严靳,我去求他,虞槐可能就不会死,我们年底可能还会一起去粉店吃火锅。

    我对着严靳眨了眨眼睛,我说:你就不能跟我说两句假话吗你就不能告诉我,我求你你也不会同意吗我有点无法控制声音,它颤抖得很厉害。

    他伸手摸我的脸,说:我承诺过会对你完全坦诚。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骂他,我说他死脑筋。干涩了好多天的眼睛突然开始流泪,停不下来地流泪。我的视线彻底模糊了,真的好痛,眼睛痛、头痛、心也痛。

    回家后,我一如往常那般瘫坐在沙发上,我打量着四周,沙发、茶几、窗帘......因为我的眼睛雾蒙蒙的,它们在我眼里也都雾蒙蒙的。

    我忽然感觉很紧张,我不知道这种紧张感确切是从哪里来的,周遭的一切正挤压着我,我被留在了夹缝中间,没有光亮,也没有空气。

    几乎是被求生的本能推动着,我站起来,跑去衣帽间,我要收拾东西离开,我要去有光亮和空气的地方。

    那些地方应该没有严靳。

    不是严靳的错,我明白的,我一点都怪不到他头上,其他人更没有资格怪他。是我的错,是我这条纽带的错,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手里,曾经掌握过一个人的生死。

    我把方向导错了。

    我想,陈舟应该会庆幸,庆幸没有真的死皮赖脸留在榕城,来找我当他的引路人,他的导航塔,否则,他也得被我推到地狱里去。

    我飞快地收拾行李,严靳听到动静走过来,他本来在厨房给我热牛奶。我不敢回头看他,我就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我人生信条排行第一的就是逃避。

    我受够这一切了,小蜜蜂、虞槐、竹蜂、榕城的所有,严靳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尤其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错,他很可怜,我迁怒与他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能正确处理情绪的,不客观的、不成熟的、儿戏的人。那又怎么样呢我要找我自己的活路,我要去到能够畅通呼吸的地方。

    我站起来,不想说话,任何话,我拖着箱子往外走,他拦住了我,他表情很严肃,他说他今天绝对不会让我离开。

    我说:你一向都顺着我的,为什么要突然跟我唱反调

    他说因为他知道我走了就绝不可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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