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害怕。

    医生没有瞒着他，或者说他的“家人”根本没想过要顾及他的情绪，直接当着医生面就问他的眼睛以后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医生没有将话说死，但那句“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庄曦当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并不聚焦，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杨芊梧忍着哭腔，拉着他的手，让他别放弃，其他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个那样优秀的设计师，却失去了眼睛，这样的打击她要怎么安慰才能让庄曦接受？

    可庄曦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别哭。”

    没有任何波澜的语气，叫杨芊梧心脏紧了一瞬。

    庄曦的反应太过平静，平静到不正常。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杨芊梧脑袋里都绷着一根弦，她怕庄曦冷静的表面下其实是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却不想，庄曦是真的接受了。

    绝望之后，接受了看不见的命运。

    “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庄曦笑着说，“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地球不会因为我的不幸就停止转动，我也不会因为崩溃痛苦，歇斯底里地闹一场就恢复光明。”

    他是真的很放松，反观其他几人，无一不紧绷着，尤其冷子宸，他紧紧地抓着庄曦的手，听他说：“死亡只会是结束，不会是新的开始。”

    庄曦说的很坦然：“我没想过去死，虽然看不见了，但我还有其他感受世界的方式，只要我不放弃，我的生命就不会真的黯然失色。”

    所以那之后庄曦一边配合着医生的治疗方案，一边开始学习盲人的生活技能，包括如何使用盲杖，如何看盲文书，如何使用盲人专用手机等等。

    作为一个二十岁，已经习惯了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个学习的难度可想而知。

    可庄曦从没抱怨过，他的坚韧让他很快地掌握了许多基本知识，并在令人惊诧的时间内学会了自我照顾。

    日常的梳洗完全不需要假手于人。

    听完庄曦的话，韩明月早已泪流满面，她拉过庄曦的手，对他说：“嫂子，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儿吗？”

    她太过激动，完全忘了庄曦的手还被冷子宸握在手里，她“刷”就将庄曦的手拉了过去。

    庄曦惊得眼睛都睁大了许多，感受到身旁冷子宸憋了一口气，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扫过冷子宸的耳廓。

    他看向庄曦，庄曦身体微微朝他这边侧着，嘴角还挂着很明显的笑意。

    心里那点因为韩明月和他抢手的不愉快瞬间消散不见。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我无趣。”庄曦对韩明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