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疼吗?”
林桁道:“不疼。”
衡月不信,血都已经快把棉签浸透了,怎么会不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能忍痛。
然而林桁却像是没痛觉神经似的,任由衡月拿着棉签在他脸上滚来滚去,药液渗入伤口,他睫毛都没抖一下。
他今夜实在太过安静,偶尔抬起眼看向衡月,很快又垂下了眼睫,一看便知他心神不定。
为方便衡月的动作,他头垂得很低,背也微微躬起,仿若一座沉默无声的青山伫立在她跟前。
衡月靠得很近,熟悉的馨香随着呼吸进入少年的身体,林桁缓缓吐了一口气,像是有些受不住这么近的距离,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下。
棉签压着擦过伤口,刚止住的血又浸了出来,衡月蹙紧眉心,伸手掐着他的下颌把他的脸掰了回来,语气重了些:“别动。”
这两个字多少带了点命令的意味,林桁不自觉地停下了后退的动作。3904
他悄声望了衡月一眼,见她不像在生气,顺着下巴上那两根没用多少力道的手指,垂首靠近了些。
他眼睫毛生得长,根根分明,如同雏鸦羽毛似的密,这样半合着眼眸安静坐着,一层浅薄的阴影落在眼下,衬得凌厉深刻的面部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给人一种温和的孤独感。
十七八岁的少年,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北州,好不容易读上书,却在入学第一天就破了相,不难受才不正常。
可衡月看着他,又感觉他似乎不仅是难受,心里像是藏着其他事。
衡月在回程途中便察觉出几分端倪,只是在顾川面前,顾忌少年心思细腻,她不便开口问起。
眼下只有两个人,衡月屈指在他下颌上挠了一下,问道:“怎么了,不开心吗?”
柔软温热的指腹刮过坚硬分明的颌骨,有点酥麻的痒,密长的睫毛颤了几下,林桁摇头:“没有。”
撒个谎也是心神不安。
衡月听见了他的回答,又仿佛没听见般,她“嗯”了一声,换了只棉签仔细地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擦了一圈消毒水,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开心?”
林桁:“……”
“没有不高兴。”他还是这么说。
因他答不上来,更说不出口。
他能说什么呢?
生活过早地将少年的血肉之躯打磨成一副不屈的硬骨,他不懂得示弱,也不会撒娇。此刻受了伤面对面坐在衡月面前,也只是像吃了哑药般沉默不语。
窗外风雨不歇,豆大的水珠不断敲打在落地窗上,雨滴滑过玻璃,水痕斑驳,似幅无序变化的图案,乱得如同少年理不清的思绪。
林桁没再出声,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衡月停下了动作,微偏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像是在观察某种习性特别的动物。
明明衡月的视线十分柔和,但在这注视下,林桁却有种心思全被看穿的感觉。
他不大自在地动了动眼珠:“怎么了吗?”
衡月没回答他,还是就这么盯着他。
林桁偷偷看她,又沉默地垂下眼,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衡月突然思索着开口道:“村长昨天给我发了条消息。”×06
林桁“嗯”了一声,他头发湿湿软软,语气听起来也莫名软和:“什么消息?”
衡月像是在故意勾起他兴致,慢吞吞道:“他前天路过你家,让我跟你说一声,你家地里的油菜被人偷了。”
衡月话说得慢,林桁反应也仿佛慢了一拍。他听见这话,怔愣了一瞬,随后面色微变,手撑在沙发上脚下一动,竟直接站了起来。
气势十足,如同要和人干架。
他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