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脸上不露丝毫情绪,光线从四面八方照落在他身上,影子自脚下蔓延,在他身前的地面拉得细长。
他两条长腿微微分开,两手交握搭在腿上,以一个看似放松的姿势坐着。
但顾川瞧见,林桁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力气很重,手背上青筋凸显,仿佛正极力克制着自已的情绪。
光影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的两面,他抿着唇,眼眸乌深,整个人冷沉沉的。
顾川瞥了他两眼,竟然觉得林桁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跟衡月不要他了一样。
顾川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边是他姐,一边是他兄弟。帮他姐吧,他那点不可多见的良心过不去,帮理吧,他这人其实又特别护短。
虽然是表姐,但对顾川来说,衡月和亲姐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他亲爹还亲。
“她可能……”顾川顿了顿,言语生涩地安慰着林桁,“可能不是那意思。”
林桁垂着眼眸,没说话。
顾川看他这样,烦躁地“啧”了声,说实话,这话连顾川自已都不信。
但顾川又觉得他姐不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没道理费心思去骗林桁这么一个小孩。
就林桁对她那股劲,她一个眼神估计林桁就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骗他?图什么?
虽然从小跟在衡月屁股后面长大,但顾川其实也拿不准衡月究竟在想什么,衡月性子太淡了,无欲无求的像玉菩萨一般。
说句简单的,这么多年,顾川甚至都没见衡月哭过。
但很快顾川又发现自已不仅看不清衡月,他其实连林桁都看不明白。
他本以为林桁起码得痛中生悲、悲中生怒,理直气壮地冲衡月发个火,硬气地质问衡月几句,但没想到林桁什么都没做。
从顾川找到他到现在,别说质问了,他连个电话都没给衡月打过去,就这么干坐着吹冷风,时而瞥一眼手机有没有信息,像一只被抛弃的狗在等他的主人回头。
顾川绞尽脑汁憋出来的安慰话林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若不是这事是因为他给林桁打电话才捅破的,顾川真的想把林桁一个人撂在这不管了。
然而没想到,衡月那条“小川,叫林桁来楼上407房间”消息发过来后,林桁脸色一变,好像忘了自已是因为衡月才变成这样,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反倒把顾川这个贴心的兄弟一个人扔在了这儿。
此时的画面和顾川来之前没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独自坐在寒冷夜风里的人变成了顾川。
他转头看着林桁迅速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怎么好像只有他在受伤?
衡月和顾行舟相约的那天晚上,安静宽敞的客厅里,林桁埋头在书桌前学习。
说是学习也不恰当,衡月今天很早就出了门,他无事可做,坐在桌前近乎自虐地刷了一天其他地方卷的高考题,大脑此刻异常的清醒,但又有些使用过度的昏重。
以前在安宁村时,他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农忙家务之类的琐事将他淹没,最忙的时候连喝水吃饭的空闲都得靠挤。
如今陡然清闲下来,他才发现自已的个人生活单调得乏味,竟然要靠做题消磨时间。
忽然,手机屏幕亮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手机就搁在他右手边上,抬眼就看得见的。屏幕刚亮,来电铃声还没响,林桁就敏锐地抬起头,一把将手机拿了起来。
但在看清来电人是谁后,他动作一顿,像是期待落空,急切的动作又忽然变得缓慢。
林桁接通电话,顾川懒洋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喂,林桁,我姐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林桁打开免提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