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出口。
衡月垂眸望着他,淡绿色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目光扫过他轻抿着的粉淡唇瓣,片刻后温声道了句:“我气性很长。”
虽是这么说,可语气听起来却不像是还在生气。
但林桁没能听出来,他只能简单辨出衡月这句话明面上的意思——她还在生气。
他轻抿了下被严夏热气烘得干燥的嘴唇,迟疑着询问道:“那等我看完爷爷奶奶回来,姐姐你的气会比现在短上一点吗?”
这话问得毫无道理,但衡月却微微颔首,给了他一个期望的答复:“会。”
林桁眨了下乌黑的眼睛,随后猛一下站了起来,快速道:“那我现在去。”
他提起装着祭奠用的东西的红色塑料袋,立马就要往外走,仿佛只要早一秒动身衡月的气性便能再消一分。
衡月也跟着他站起来,她还没见过农村祭奠逝者的场面。她母亲和林青南都葬在公墓,城里不允许使用明火,扫墓时衡月通常只摆上两束鲜花,等下一次去祭拜时再将枯萎的花束换下来。
而林桁的袋子里装着香蜡和黄纸,种类繁多,仿佛要去寺庙求佛拜神。
她打算和林桁一起去,但林桁却拒绝了她,他将衡月轻摁回板凳上,道:“就在屋后不远的地方,我顶多半个小时就回来。”
林桁少见地展露出些许强硬的姿态,他屈指擦去衡月颈上一滴不起眼的细小汗珠,皱眉道:“天太热了,路也不好走。”
非要让自已喜欢的人见辞世的亲人,这般大男子主义并不是林桁的作风,祭拜爷爷奶奶是他的事,除此之外,衡月舒心不舒心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衡月闻言,瞧了眼外面明晃晃的日头,没再坚持。
林桁离开后,便只剩衡月独自一人待在他自小生活的地方。
她看着四周斑驳的石墙和岁月无声在桌椅上留下的痕迹,心中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透过了时空看见幼时的林桁是怎么在屋子里奔来跑去。
家里许久没住人,很多地方已经积了灰尘,衡月仔细打量了一圈,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林桁爷爷奶奶的黑白遗像时,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那是刚把林桁接到北州的事了,她接回林桁后,捐了笔钱给村子里修路。这事她交由了手下的助理去办,自已并没有出头,但村长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专门打电话向她道谢。
衡月大大小小做过的慈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以公司的名义有,以她自已的名义也不少,实在疲于应酬。
但鉴于村长曾帮林桁诸多,她耐着性子公事公办地应了几句,挂断电话前,顺便问了村长一些关于林桁的问题。
“林桁爷爷奶奶病重的那几年,林桁过得好吗?”3700
村长没想到衡月会突然问起这个,手机那头安静了片刻,村长叹息着回了三个字:“不太好。”
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大都委婉,习惯留一线余地。
不太好,想来是一点都不好。
苦难多磨,林桁年纪轻轻就养成了这么一副沉闷的性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他过得太苦。
林桁的爷爷奶奶老来得子,林青南出生后又受尽溺爱,最终养成了个没有责任担当的窝囊废。
等到林桁出生的时候,两位老人许是从中得到教训,管林桁管得十分严格。
大半辈子都只以黄土谋生的老人肚子里没多少学问,和大多数农民相同,信奉棍棒底下出人才。
因此林桁小的时候挨了不少的打,只要他稍有走歪路的迹象,就会结结实实挨上一顿揍。
但不知是林桁生来根骨不屈还是他爷爷奶奶的棍棒起了作用,林桁竟真的长成了这十里八村心气儿最正的一个。
他十几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