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注意力忽然集中在那张正对她的画报上。
奇怪...画报里的女人一开始是看着这个方向的吗...
她的眉心缓慢紧拢,到底还是记不清原先进屋前,这张画报中的女郎看着的究竟是哪个方向。
搜寻模糊的记忆,眼尾的余光总是觉得画报里的摩登女郎在用阴毒的眼神瞪着她,眼神怨毒得像是要从画报里爬出来...
“...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已经足够脆弱了,可不能再多想下去自己吓自己。
沈明玉这般安慰自己,拉过被子盖过头顶,可醒来后她再难入睡,翻来覆去的功夫里,眼前不断浮现的都是画报女郎那双幽怨的眼。
“......”
越催眠自己忘记,眼前画报女郎褪色的眼就越清晰,也就难免联想到些可怕的画面。
毛孔渗出冷汗,蛇攀爬过背脊的凉意实在难以忽视,沈明玉想着干脆把那张画报撕下来,于是她摸索着想去打开电灯,刚把压在身上的被子拉下些许,余光视野里有双腿正在她的房间来回走动。
是爸爸吗?
沈明玉的双眼已经习惯黑暗,紧紧盯住房间里那双趿着灰色布鞋、穿着水洗泛灰的裤子的腿,上半身隐匿在黑暗里,记起刚到家的时候,父亲正是这副打扮。
这么晚了,他来她房间做什么?
正当她想开口询问父亲这么晚进她房间的时候,猛地身体一震,脸上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眼珠震颤。
她,她听见了...
沈明玉浑身惊颤,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双眼死死盯住房间里走动的...人。
就在刚才,她分明听见了黑暗里响起了不属于父亲的声音,父亲年纪虽然经常抽烟,但说话时的嗓音从来没有这么粗粝沙哑,像是硬生生从胸腔、喉咙挤出的声线,更像是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的钟表齿轮,在艰难转动时发出的声气。
‘他’一直在重复着两句话...
“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在哪儿啊女儿...”
怪异的音调、藏在尾音里难以察觉的古怪笑声,一切都让沈明玉无法克制灵魂深处的恐惧,那双腿一直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徘徊,如果‘他’真的是父亲,那‘他’怎么会看不见她就在两米之远的床上?
“女儿...快出来啊...让我看看你...”
他忽然停下,沾满灰尘的布鞋脚尖正对着床,沈明玉呼吸一滞,瞳孔骤然紧缩,万分惊恐地看着‘他’往她的方向逼近两步。
咚咚—
沈明玉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眼里跳出来,万籁俱寂的深夜,她惶恐对方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于是死死摁住心口,强压极速跳动的心脏。
‘他’停在床边,沈明玉能清楚地闻见老鼠腐烂后的腐臭气味正占据她的鼻腔。
还有‘他’垂在腿边枯槁细长的双手,分明是八十岁老人的状态,凸起的骨节撑起薄薄一层,布满尸斑的皮肉。
“嘻嘻...我会找到你的...嘻嘻...”
尖细的笑声从‘他’喉咙挤出,沈明玉觉得自己的理智即将崩断,好在下一秒,隔壁响起母亲和父亲的声音。
“呀,怎么刮了这么大的风?院子里晒得腌菜都洒了。”
“我去捡。”
父母声音响起的刹那,房间里的‘人’消失了,空气里蔓延的腐臭味与冷意也齐齐消退,沈明玉这才得以拥有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氧气。
“爸爸!妈妈!”
这一刻,她的眼泪决堤而出,赤着双脚逃去父母的房间。
“囡囡,怎么了?怎么光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