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进入和室的年轻人摁着自己用毛巾捂住口鼻,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终于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下他的枪。”江秉宪阴鸷地对着两个年轻人下了命令。
小槐花巷的拆迁案子还有一个礼拜开庭,廖党生这几天天天不沾家,每次何瑨宁一回事务所都能看见廖大状趴在自己办公室辛勤耕耘的身影,跟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倒是相去甚远。
行政诉讼向来黑幕重重,不靠关系是败诉,靠关系是和解;想赢也可以,法理就得一边倒,代理词必须要强悍到让审监庭都羞愧的地步。廖党生讼棍当了这么多年,和稀泥转空子挑毛病可以,一扯到辩论上脑袋都快生锈了;这回的收官之作居然是个行政官司,生生耗去了廖大状半条老命。
何瑨宁估摸着小槐花的宣判就在这个月,等他把移民手续置办齐了就出省找个地界躲起来逍遥几个月;看廖党生这劲头,得罪范正海这一关他何瑨宁是躲不过了,索性早死早超生。
廖大状这德行要是放在早几个月前,何瑨宁早就觉得不可理喻了;但是这事儿搁在当下,何瑨宁觉得他廖党生爱怎么糊涂就怎么糊涂去吧。
人活一世,谁没个糊涂的时候;想当初,他自个儿不也糊涂过么。
何瑨宁忽而想起那天在沈弼家,沈法官一脸神圣地捉着自己念法学生誓词——沈弼这孩子也还糊涂着呢;何瑨宁摸摸鼻子,眼睛突然就酸起来——人生在世,难得糊涂,真好。
廖党生见了何瑨宁,一张疲惫的脸逐渐舒展开来:“小何,礼拜天也来事务所?”
“办公室里还放着些要紧东西,这不要出去了早点儿过来收拾收拾。”何瑨宁进了办公室坐在他对面,“你不也礼拜天耗在这儿么,那么拼命,敢情他沈弼还给你发工资?”
“他不给我发工资。”廖党生大概是真的累,揉揉太阳穴,也不油腔滑调了,兀自端了杯热茶放到嘴边,呷了一口看看何瑨宁,“你是真要移民了?”
“啊,中介费保证金都交了,再等一阵儿就走。”何瑨宁跟着不客气地从廖党生办公桌上抓茶叶冲水,“我保证金不够,有一笔还是何娓妮帮我出的,还瞒着我爸妈;现在何穆何娓妮都在帮我想词儿,怎么跟家里人说。我们家老派,出个国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廖党生一抬眼皮:“你姐姐舍得放你出去?”
“我跟她说我是去自费留学的。”何瑨宁低了头吹茶叶,脸上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愧疚,“你知道,我说什么她都信。”
廖党生放了茶杯,前倾着身子低声儿问何瑨宁:“小何你跟我照实说,这回你在凫州到底是惹什么事儿了,连何穆都罩不住你?”
何瑨宁痞头痞脑地咧嘴一笑:“老廖,当初我叫你别插手小槐花巷的案子,你又不听。”
“别拿这事儿来糊弄我。”廖党生摆摆手,“这案子范正海跟你之间还隔着一层,要是单纯为这事儿,一个何穆就能挡下来。”廖党生摸着下巴想了想,忽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难不成是你跟何穆闹掰了?”
“你他妈胡说什么呢?!”何瑨宁吓了一跳,看着姓廖的似乎没往别的方面想,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儿。他抿了口茶,又往廖党生桌上瞄了几眼,心头一阵发堵。
“老廖,你好好儿折腾这案子。”何瑨宁虚无缥缈地一笑,“我也想看你赢。”
“真的?”廖党生开怀一笑,伸出手去刮了刮何瑨宁的鼻子,“你小子瞎说,我看最不想我赢的人就他妈是你。”
何瑨宁不爽地打掉廖党生的手,扯扯嘴角:“专心做你的案子。”
廖党生抠抠头皮,双肘有些倦怠地撑在桌面上,望着何瑨宁唏嘘了一句:“你真要走,我还有点儿舍不得。”
何瑨宁不屑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