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何穆在身后听见董亚曦他们对着琵琶河水开枪的声音,四个人一共打了三枪。刘立志还像模像样地配合着枪声儿大吼了一句:“站住,别跑!”
何穆忽而觉得舒心了一下,嘴角上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豹子一般沿着道路飞跑起来;前面是马荞区,他知道只要他离开了这个市辖区,他就自由了。
他再也不是公安局长,甚至也不是何穆;他从此就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自然人。苏略、方驰、刘肇青、江秉宪,这一切都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偷渡到俄罗斯,到东南亚,去找个身份重新开始。何瑨宁说过要移民加拿大,他可以换个身份换个国籍跟他一块儿去,在那里他们永远不再是叔侄,他们能光明正大地结婚,光明正大地相爱。
何穆一路奔跑,城郊清新的风和植物气息不停扑打在他脸上,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少年。他在疾驰中想起许多早年的往事,想起风华正茂的何穆和稚气未脱的何瑨宁;他开始想念十年前那个一笑就习惯性皱眉的少年,那个总拿一副好奇眼神注视他的少年,那个叉腰对所有人宣示着要当法学泰斗的少年。
何穆觉得自己像是有一身的劲儿没处宣泄,心口有个名字呼之欲出:
“宁宁,我回来了!”
廖党生知道何家出大事儿了,没为难何瑨宁按时来上班,由着他在家里被软禁。
何瑨宁在家里前思后想,头发都快想白了,没想出什么好辄来。他缩在房间里见天地收拾出国行李,几个大箱子满上了又倒空,倒空了又满上;何瑨宁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他觉得何穆马上就要放出来了,马上就要跟着他一块儿移民加拿大,他得提前把东西都置备好,不然何穆这人脾气重,寻不着东西要骂人。
他下意识地会去想,要是当初杀了苏略直接去自首,仰仗着何穆跟自己的关系,至多是个防卫过当转故意杀人,到牢里蹲个三到五年,兴许也就出来了;何穆也不会进去。
何瑨宁把箱子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四回之后,蹲在地上哭了。
何瑨宁被何娓妮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廖党生常常打电话过来关怀,何瑨宁听不得他的声音,一看是廖大状的来电就统统挂掉。廖党生碰了几次壁也就乖觉了,只有邬红梅算是比较执着。邬红梅前一阵儿是不理何瑨宁的,这下子何家出了事儿,邬红梅也跟着着急,一天到晚没事儿就往何瑨宁家打骚扰电话。
何瑨宁心里魔怔,跟邬红梅在电话里也一块儿魔怔起来。邬红梅只晓得何瑨宁这阵子心里不痛快,业障深得很,捧着电话栖栖遑遑地就开始给何瑨宁念大悲咒;何瑨宁六根不清净,听来听去只会南无菩提夜娑婆诃。邬红梅倒是在电话那头念得起劲儿,何瑨宁心里一个凄凉,举着电话就说红梅,下辈子我要是不喜欢男人了,我就上门儿来娶你。
邬红梅磕巴了几声儿就把电话给挂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打来过。
何瑨宁盯着自家座机一阵阴郁,心说难得有个能跟我说上话的伴儿,怎么又被我自己给断送了呢。
何瑨宁从网上给自己下了套大悲咒,天天放给自己听。楼上的猫对此很有意见,自从何瑨宁开始放经文以后就再也不顺着空调外挂机跳下来找他要吃的了。
何瑨宁看着在别家窗台上摇曳生姿的猫尾巴,心说你们都不来就算了,老子不稀罕。
何瑨宁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只觉得自己的血性都要被磨光了。
何娓妮最近一次送饭过来的时候带着她的私人小秘书,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主儿。何瑨宁一看这阵仗不对劲儿,脸色还没来得及变就被那小青年连拖带拽地弄进屋子里反锁住;何瑨宁气疯了一个劲儿在屋子里踹门:“何娓妮!你好歹是我姐,你他妈想干什么?!”
何娓妮在外一声不吭,何瑨宁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