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在港口街道办走廊墙壁上凝结成水珠，顺着"争创文明单位"的铜牌边缘滴落。

    范財的皮鞋刚踩上便民服务中心的大理石地面，鱼腥味便混着84消毒液钻进鼻腔。

    调解室里传出的咆哮声让导办台后的实习生缩了缩脖子。

    "你们政府就知道和稀泥！

    "老渔民陈大勇的紫红脸膛涨成猪肝色，布满海盐结晶的拳头砸在调解协议上。

    溅起的茶水把对面律师的普拉达衬衫染出茶渍，范財注意到那人用尾指扶金丝眼镜的动作——和上周克扣渔民补偿金的港务局科员如出一辙。

    "陈师傅，您先看看这份检测报告。

    "司法所长擦着汗递上文件，"海事局认定您的渔船年检不合格......"玻璃幕墙外忽然闪过几道反光，范財瞥见宣传委员王美玲的玫红色高跟鞋在转角处停滞。

    她的影子被阳光拉长投在调解室磨砂玻璃上，像条伺机而动的海鳗。

    "放他娘的狗屁！

    "陈大勇掀翻藤椅，锈蚀的钥匙串从裤袋滑出，上面挂着的船模撞在范財脚边，"宏远集团的拖船撞过来时，老子船舱里还有三百斤黄花鱼！

    "范財弯腰捡起船模，桅杆断茬刺破虎口。

    血珠滴在调解记录本上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匿名信里画的九艘渔船——此刻陈大勇的钥匙串上正挂着八艘微型船模。

    "这是您第九条船？

    "范財用纸巾按住伤口，状似无意地问道。

    老渔民突然僵住，眼白泛起的血丝如同渔网经纬："第八条......青龙号去年被扣押了。

    "他布满裂口的手掌摸向颈间，银质吊坠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形状像是半枚船锚。

    调解室的门被重重摔上时，范財看见王美玲举着手机匆匆离去。

    她的微信对话框在屏幕上一闪而过，"舆情监控"西个字下方是某短视频平台的界面。

    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