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青石井沿时，苏玉暖正踮脚去够檐角最后一块腊肉。

    井水倒映着少女微颤的睫毛，也映出她腕间青紫——那是昨日拒婚时，继母王氏情急之下抓的。

    "当真要学那短命姨娘投井？

    "王氏的诘问犹在耳畔。

    原主沉在井底的记忆碎片里，有生母被克扣炭火活活冻死的冬夜，有被塞进花轿时折断的檀木簪，还有王氏偷偷塞进她嫁妆匣的银票边角。

    玉暖将晒干的橘皮收进陶罐，这是她穿来的第七日。

    前世米其林三星后厨的刀光剑影，竟在这江南小院的腌菜坛间寻得归处。

    井水突然泛起金纹，她恍惚见水中浮现琉璃盏，待要细看，却被一声呜咽打断。

    竹帘卷起半寸春光，十二岁的庶妹阿沅蜷在灶台后，正把咳出的血沫抹在青砖缝里。

    玉暖心尖一颤，这场景多像前世化疗的小妹偷藏止痛药。

    "杏仁得用井水泡足十二时辰。

    "玉暖蹲身握住那双冰凉小手，将人引到阳光里。

    阿沅惊觉姐姐竟记得自己咳疾，更诧异她徒手捏开杏核的功夫——那是玉暖在巴黎学厨时，跟阿尔萨斯老匠人学的巧劲。

    王氏端着药碗愣在门边。

    她从未见过玉暖这般神色，仿佛灶台上蒙尘的铜勺都泛着神性。

    当玉暖将杏仁浆过三遍细纱，混入蜂巢里刮下的初蜜时，连檐下麻雀都安静了。

    "这是……"王氏盯着瓷盏里颤巍巍的玉膏，琥珀色凝脂中沉着碎雪般的杏仁粒。

    阿沅舀了半勺含住，眼底倏地漫上水雾——这分明是她生母常做的杏酪，可嫡姐如何知晓？

    院门忽被拍得震天响。

    周记糖铺的胖掌柜带着打手闯进来，一脚踹翻晾着橘皮的竹匾："苏家丫头好本事！

    西码头五家食铺集体退了我的糖霜！

    "玉暖护住吓懵的阿沅，瞥见来人靴底粘着的褐色糖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