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说,郎君,是门口有……
他像是觉得这话有点难以启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大概是匹马。
是黑色的马,体态修长,四蹄踏雪,额头上有一块棱形的白斑。只因为精气神太强又比寻常的马高上半头,骨骼轮廓都显得大上一套,才会让人不由得想起神话里的建马或者麒麟。
乱岁——路红玉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问,心肝儿,你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有人对你不好
马儿不会说话,只是用它那温和的大眼睛近乎仁慈地看着世人。
路红玉想要养它——他甚至没功夫想这匹马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门口——他只是想,他可以养它。
他可以给它建镶金的马厩,喂最适口的饲料,配最华贵的鞍鞯,叫专门的人照顾,给它一片独属的草场让它在上面随心所欲地跑……
他想了很多,想了全套,正想跟手底下的人吩咐注意,还没说话,街角忽然响起一声口哨。
嘒嘒,过来。
这话音还没有落下,路红玉手里牵引着的马儿便挣开他的手,像记忆里那样轻快地向着另一个人跑去。
马儿奔向的尽头站着瞿怀肃,待他喂了一个常见又便宜的柰果后,便高兴地去蹭他停在半空上的手。
路红玉蓦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开玩笑般的对自己说过一句话,叫有情饮水饱——啧。
他问瞿怀肃旁边的阮旸,这匹马卖吗价钱好商量。
阮旸摇了摇头,指着瞿怀肃说,他的东西,问他。
瞿怀肃眨了眨眼,转过头,对着路红玉显出一个略有些嚣张的笑来。
我不。
路红玉在这一刻觉得其实自己可以报官把阮旸他们抓起来的……但就像阮旸暂时不太好杀他一样,他也不太想就这么跟镇北军结怨。哪怕镇北军死去活来一番后元气大伤,但只要这个名头还在,就总得小心对待。
宴客的厅里悬挂着琉璃灯和彩色的丝帛,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桌案散发着淡淡的木香,镶金银的器皿里盛着贡酒和茶,远处的湖心亭里有乐声传过来,桌案上堆着好菜——可惜有点凉了。
有钱,奢靡,跟镇北军那群穷鬼过的完全不是一种生活。
瞿怀肃往嘴里塞了两个蜜汁山核桃虾球,听路红玉问他,没的商量吗
没有吧。瞿怀肃认真想了想,逄宪叫我好好照顾它,万一哪天他改主意要回去了呢。
路红玉默然看着他豪放不羁的吃相半晌,给他桌上多放了一碗翡翠白玉鸽蛋羹,你起名字了。
起名字只是为了好分辨,瞿怀肃舔掉拇指上沾着的羊油,代表不了什么。
路红玉家里明明没有客人却摆了好宴——若是阮旸和瞿怀肃不来,说不定要白白浪费掉。
浪费不了,路红玉这半天就只是在喝酒,盘子里的东西分毫未动,家里侍卫多。
他养侍卫,像是世族养府兵——镇北军其实也算府兵,名义上虽然是阮周的军队,实际上却属于地方政权。皇帝换了几个,江山改作他姓,镇北军也仍然只听命于镇北将军。
路红玉的侍卫养的不比镇北军,要更松散一些。这些人不像是他的私兵,更像是落脚到他这里的门客,不管是走还是来都比较自由。他对这些人多仗义,时人常敬一句小孟尝。
没什么用,瞿怀肃又干完了一碗烩菜,抬起身来去够阮旸桌上放着的杏仁乳腐,我把你带出去的时候他们醒都没醒。
路红玉脸色发沉,你没想过是因为你的长相我才给了你这种机会
瞿怀肃先揉了揉被阮旸用筷子敲疼的手,再又做作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可我都长这么显眼了,来回两趟你们也没注意到,确实没用啊。
他话音刚落,陪着吃饭的侍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