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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
    光从马车窗户射进来,又毒又辣,照得人刺痛难受。

    瞿怀肃痛苦地呻吟一声,紧闭着眼睛胡乱地在旁边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抓到了阮旸的手,按到了自己脸上。

    阮旸忙着看边境的战报,没空跟他计较。

    倒是路红玉在一边咂舌,过了吧。

    瞿怀肃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半死不活,拖着嗓子发癫,你让让我吧。我刚梦见自己被人按进水里,难受得快死了。

    他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一路从并州睡到了朔川,一路睡一路烧。

    阮旸支着头看他,等好些了,阿宪练兵的时候你也去跟着。

    瞿怀肃抱着桶吐了一堆酸水,苦大仇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不出话来。

    病来如山倒,他整一个看起来壮的跟牛一样的大小伙子,忘川河边走了一遭也只当是做梦。现在到了朔川的地境,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留在人世间的那一口人气。

    忍冬来接他们,给他这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忙问是出了什么事。

    瞿怀肃脑袋针扎一样的疼,性格底层的狗脾气差一点没藏住,脸沉着说,你别管了。

    身后的阮旸清了下嗓子,他又开始往回找补,不过是旧伤,已经没事了。

    忍冬红着眼眶,也不知道信了多少,比划着瞿怀肃看不太懂的手语追着他问话。

    路红玉跟在他们后面,眼中满是感慨,十三娘比上次见时生动了不少。

    阮旸嗯了声,眼神难得的温和,朔川虽然冷,忍冬花终究还是会开的。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惟愿往后皆是好日子。

    他嘱咐路红玉,你别再用过去的名字叫她了。

    姓名这种东西,与个人的名声、地位和期望紧密相关,里面藏着人这一生的吉凶祸福,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又麻烦又没用。

    父母长辈给孩子取名,里面有着对孩子的期望和祝福,名和姓连在一起,承载着一家一族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文化和价值观。

    于是一个姓可以决定一个人一生的身份,一个名也有办法困住人的一生。

    所以古往今来的隐士们多隐姓埋名时,取个雅号,然后便将前半辈子的事和人都抛诸脑后。

    路红玉垂眼,我尽量。

    他这人有点念旧,按理来说不太应该。

    商人重利轻别离,金银财宝流水一般从手上过去,心里的欲望鱼鳔一样的胀着,人海浮沉几十年,中间的良心和感情早就被掏空。

    世间繁华看遍过后,谁愿意再执着于几个人。

    路红玉摇头,不是。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庙堂蝇营,皆为名往。这世上的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也有人为了名利,于是世间便有了名利场。

    他看着阮旸的眼睛,无可奈何地嗤笑一声,其实我与常人,常人与我,都没什么不同。是你的父母太过典型,你才会觉得人与人之间有那么大的不一样。

    世人庸碌,但总会有人年少时徒步横穿国境只是为了看海,看完海后又要去看冰川,等到看完冰川,又会去找新的奇景——心中奔涌着永不枯竭的爱与热情,被好奇心驱策着,永远不会停下来。

    到了镇北军营区,来迎他们的人变得更多了些。

    先锋营里有好几个被收编的山匪,浑浑噩噩地跟着吕贺通一起叫阮旸小主人,这仅有的一点尊敬给出去之后,对着其他人就显得很没有礼貌。

    那一双双介于野兽和人之间的眼睛直直的打量着路红玉,像是一群狼在估量一头体型硕大的牦牛。

    路红玉问阮旸,我来镇北军是安全的吧

    他们挺听话的。阮旸只是往他这边扫了一眼,你要实在害怕,我把阿通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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