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
门上吊了三天,破破烂烂的埋进了土里。
阮玄沧守着坟坐了一夜,天亮了便带着人坑杀了对面全部的敌军——领军是活着埋进去的。
他又杀了那么多人,回来时却抱着等在军营前的姚睿痛哭。
所以按理说有这么个孩子,姚睿和阮玄沧都应该会高兴的。
只是在镇北将军已殁的今天,对他们这些跟前镇北将军没什么关系的人来说,这个带着前镇北将军血脉的遗孤就实在没什么出现的必要了。
祁扶摇却似乎不怎么在意,事情明暗,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明白了多少。
近看着他五官柔和,像是清泠泠的泉水,天生一双笑眼,看谁都带三分亲和。
祁扶摇温声问,应少卿原是南国人
应守心倨傲地抬着下巴,在下祖籍淮阳。
他向南边一拱手,家父曾任太子舍人,累官光禄勋,是桓公的旧臣。
瞿怀肃顿了一下,没抬眼,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祁扶摇向他这边看了一眼,轻笑了下。
乱世纲常乱,曾有国国祚二十五年,三代七帝多非命,同室宗族相杀伐。
而这二十五年,世间又悄无声息的生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
天地不仁,万物皆刍狗。
纵帝星照耀,世人亦不慕。只羡桓公,官拜九锡,大权在握,光耀门楣,荣华加身,寿终正寝。
桓公在南,未曾护佑过我北方黎民。
应守心面有不虞,那是……
他随父兄衣冠南渡,没能打回来,那又怎么样英雄也要论成败,这世上的事多的是没了结果就是没有了。
应守心面红耳赤,桓氏乃将军外祖,竖子安敢不敬!
祁扶摇看着他,嘴角是笑着的,眼里却带着冷意——他用指尖点了点桌案。
强龙也压不了地头蛇。这个地方,从我祖父那一辈便姓祁,现在也不会改。桓氏名门,但朔川还是姓祁的说了算。
他转向阮旸,是吧,蕤宾。
阮旸瞥了他一眼,抬手制止了眼看着就要暴怒的应守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祁扶摇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拢了一点,看着眼前的山河天地,发出一声叹息。
江山代代有英雄,史书俱已成定论。可你我生于世长于世,灵肉尚鲜妍,怎可被前人绊住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