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抛接成残影——镇远军副将邬明彻，半月前单骑破突厥三百精兵的玉面阎罗。

    康瑶喉头发紧，她记得那日残阳如血，这人的剑尖挑着突厥王帐金旗掠过自家染坊的废墟，旗角扫落母亲最爱的青瓷胆瓶。

    "作死的腌臜货！

    "胖吏员捂着口鼻尖喝，袖中突然抖出柄镶玉裁纸刀。

    刀锋割破晨雾的刹那，康瑶嗅到丝若有似无的硝石味——与醋缸里发酵的气息异曲同工。

    老文书突然佝偻着背剧烈咳嗽，枯枝般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挡住东侧漏窗。

    那里隐约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像是有人用铁尺敲打黄铜锁头。

    惊雷碾过屋脊，邬明彻掌心的山核桃突然停在空中。

    康瑶耳边炸响母亲临终的嘶喊："瑶儿，活下去！

    "她猛地撕开衣襟，锁骨处用鱼胶黏着的溃烂假皮在闷热里泛着油光，特意掺入茜草汁的脓血正顺着肌理蜿蜒——这是用《天工开物》记载的"蜡缬"法炮制三日而成的杰作。

    "这病发起时..."话未说完，胖吏员己惨叫着撞翻墨砚。

    青绿墨汁泼在黄册副录上，将精心伪造的笔迹晕成团混沌。

    康瑶伏地的指节泛白，喉间漫开血腥味。

    她看见自己倒映在墨汁中的眼瞳，与那日从染缸血水里窥见的眸子同样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