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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各种纷乱无法自控的情绪逐渐回落。

    上楼时随手抓来的药盒待在顾拾青筋虬结的手中,

    他低头看一眼,哑声道:“......我现在没有那么生气,也没那么害怕了。”

    药盒扔在桌上发出一道重如千钧的声响,宣从南身子微颤看过去,

    不知第几次忧心问:“你喝的什么?”

    顾拾说道:“有用。”

    宣从南:“你喝的是药?”

    顾拾听到了这句话:“......不是。”

    宣从南问:“什么药?”

    顾拾说:“不是药。”

    他倔强地说:“我没病。”

    宣从南:“顾拾......”

    “我没病。”顾拾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宣从南声音噎停,目光直视那把在灯光下闪烁着冷锋的剪刃,

    不可思议。

    他没觉得顾拾要伤害他,

    冲口而出:“顾拾,你不要伤害自己。你把我的手绑住了,

    我肯定拦不住你。顾拾,你别吓我......”

    这把剪刀是顾拾平常用来修剪花枝的,宣从南工作完路过花店,喜欢给顾拾带一束花。

    那些鲜花被顾拾插在花瓶里摆在不同的地方,

    有时阳台,

    有时飘窗,

    更多时在卧室。

    顾拾总是说:“我想一睁眼就看见你送给我的花。”

    鲜花勃勃绽放几日,有的先蔫下来,顾拾便拿着剪刀修剪。

    在家有养花达人孟筱竹的熏陶,他修剪花枝很漂亮,无论在哪儿下手都像一件艺术品诞生。

    如今这把剪刀逐渐靠近了宣从南。意识到顾拾不是自残,提到宣从南嗓子眼的心脏倏地落回去,他冷汗都出来了,此时堪称纵容地看着顾拾下一步举动。

    顾拾在剪他的衣服,从卫衣领子开始。

    剪刃尖端朝下,微微错开夹住宣从南米白色的衣领。顾拾说道:“囝囝。”

    宣从南应:“......嗯。”

    顾拾:“抬头。”

    宣从南没动。

    顾拾:“别伤到你。”

    宣从南深深地看他一眼,心里仍因为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顾拾感到心惊,脑袋却已仰起。

    由于双手被束缚,他的衣服只能这样剥离身体,粉身碎骨。

    只听“咔嚓”一声,卫衣从衣领中间一路向下,豁开一道大口子。卧室里开着空调,但宣从南依然感到剪刀从不擦过自己肌肤的地方游移时,那股冷兵器的寒气逼人,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两条袖子被剪开,在系成死结的领带上方变成一摊破布,不再有用。

    喝药前顾拾说过的话,一步一步地应验、化真,他全部做到了。每道步骤都非常有耐心,没伤到宣从南一丝一毫。

    而宣从南自最初的凝神——他不想让顾拾更生气,情绪更不稳定,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到后来的抗拒,再到最后几乎被暴力压制,一遍一遍地高喊顾拾的名字呼唤他的神智。

    毫无用处。

    宣从南小时候看过医生,不止一次。他突然想起,爸爸带他去看医生的时候,他见过那种颜色漂亮、犹如糖果一样的药物。

    ......顾拾心理有问题。

    把药做成鲜艳的模样,能让病人不那么抗拒喝药。

    仿佛在吃糖。

    宣从南有一个好爸爸,有一对好父母,他的情感淡漠症一直以物理治疗为主。

    宣运霆带他感受大自然的壮丽,教他感受欢喜悲伤,从未接触过一颗药粒。

    但是他确实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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