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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歌是山间幽魂的念力集结而生的山鬼。

    她就像一阵风，根本没有原型，所以刚化形时法力不高。

    一只修行低微的虎妖，就险些要了她的命。

    孟衔星不得不承认，起初救她，并留她在身边。

    确实是因为她那张和白绵绵一模一样的脸。

    给她穿衣打扮，带她喝雨后龙井，带她吃山楂酥，确实都是因为白绵绵。

    可不过半年功夫，他就没再将她当替身了。

    明歌和白绵绵是很不一样的人。

    白绵绵胆小温顺，像只小兔子似的惹他怜惜。

    明歌却如山间的野竹子，脾气倔，性子直。

    她极少向他撒娇，多的是跟他闹脾气的时候。

    孟衔星那时已经当了很久山神，七情六欲忘得差不多了，也早就忘了凡间的礼数。

    某次他和明歌相约下山游玩，他总是无意识走得很快，几次提醒都改不掉。

    她便故意不走了，想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

    可直走到两条街逛完了，孟衔星都没注意，她早就不在身边了。

    明歌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说，「你要是真心爱我，根本不需要刻意找我，目光自然而然就会时不时飘向我。」

    「我不在时你自然会想起我，更会想着找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都消失两个时辰了你还没发现！」

    说到最后，明歌沮丧地垮下肩膀，叹息道：

    「孟衔星，看来你还是不爱我。」

    她闷闷不乐地在前头走。

    他手足无措地走后头跟。

    身边越过无数提着花灯成双成对的凡人男女。

    盯着他们紧紧牵着的手，孟衔星忽然灵光一现。

    他小跑着，牵住了明歌的手。

    她讶然极了。

    随后眼底的怒意消散，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映着长街上红彤彤的灯火，看起来很美。

    她嘟囔了一句什么。

    那时街上太吵，孟衔星没听清。

    可不知道为什么，时隔百年之后的今天，他忽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教了那么久，你还没爱上我，可我已经把自己赔进去了，亏大发了！」

    孤寂空荡的山间，山神的心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唇角也不禁扬起几分笑意。

    可习惯性地转头时，他才想起，明歌已经走了。

    「唉，明明警告过自己不再想的，怎么又想了」

    没人能回答山神的叹息，只有凉风悠悠。

    后来，孟衔星这状态一发不可收拾。

    看见竹林，便想起明歌在这里缠着他练剑。

    看见泉水，便想起他与明歌在这里缠、绵过无数次。

    经过山巅，又忍不住想，明歌与他闹脾气时，常常来这里独自生闷气。

    「这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差。」

    孟衔星笑了一声。

    随后笑意戛然而止。

    经过厨房时，他会想起在这里，他和明歌那未出世的、小小的孩子被放进锅里，一点点煮开成药。而明歌也已经走了。

    心口毫无预兆地剧痛起来，孟衔星一抹自己的脸。

    竟然满脸泪痕。

    念头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地来，赶又赶不走，根本控制不住。

    孟衔星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他这么经常想起明歌。

    只是以前她还在，想起她时便去看她了。

    不像现在，看也看不到，只能空想。

    山神大人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