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得打。
拉他一下耳朵都舍不得。
就这么拉拉扯扯、打打闹闹中,兄弟二人感情日笃。
他一心一意地教他:“叫哥哥。”
赫连鸦说不了话,只对着他笑。
赫连彻把自己用来编头发的红檀珠子缠在赫连鸦的手腕上,诱惑他:“叫哥哥,这个给你。”
他持之以恒地教导着鸦鸦,即使舅舅达木奇嘲笑他,这么屁大点的小孩子,叫阿妈都是勉强,你还教他叫哥哥,还不如给他唱山歌。
说着,达木奇就扯着破锣嗓子吼起了山歌。
赫连彻忍受不了他这样聒噪,双手抱着孩子,试图用脚驱赶他。
然而赫连鸦很喜欢达木奇的山歌,格格地笑起来。
达木奇顿觉新鲜:“哟,这小小子识货!还没人欣赏过本将的歌喉呢。”
见鸦鸦不烦他,赫连彻便格外开恩,允许阿舅留下来了。
达木奇亮开喉咙,唱起了一首小调:“一壶老酒肩上背,我骑着马儿等那姑娘来追,追出来的是我的娘诶,她把巫符拴我身上,叫我早日回”
赫连鸦静静地听着,一脸的神往。
一大两小就这么并肩坐在河边上,看清澈的河水汩汩流向远方。
赫连彻想,没有更好的日子了。
然而,说到底,赫连彻毕竟是个孩子。
他玩心重,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见过的一切好东西都送给鸦鸦看,让他高兴,叫他欢喜。
但赫连彻知道,阿妈必不会同意的。
于是,某一日,他偷偷带着赫连鸦,进了附近一座城关,叫做冉丘关。
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这毕竟还是在景族境内,大虞与他们在铜马、清源一带对峙良久,一时半刻,绝不可能推进至此。
这是弟弟第一次离开军营,赫连彻选了一块漂亮的蓝色布匹,上面绣了一小朵无蝶花花瓣。
他打了个襁褓,把赫连鸦斜挎在自己胸前,自认为万无一失后,便兴冲冲地抱着鸦鸦走街串巷、东闯西游,买了许多孩子的玩具,和一个纯金的长命锁项圈。
天色渐晚。
赫连彻有些饿了,用一只盛羊奶的小壶喂饱了鸦鸦,一边走一边同他玩儿。
他平举起胳膊,学着舅舅驯鹰的姿势,把鸦鸦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近来,赫连鸦已经学会了稳稳地坐着,可一个半大孩子的胳膊未免不够稳当,他身体乱晃、东倒西歪,却偏偏总能在将要滑倒时稳住。
赫连彻看他真是可爱死了,像是阿舅小时候送自己的不倒翁大阿福。
区别是大阿福有无数个,鸦鸦只有一个。
他们正玩得不亦乐乎,走到一处大街与巷道的交叉口,肩膀忽的被人从后拍了一下。
有人用景族话同他说:“阿宝,你怎么在这儿?”
赫连彻听这声音不熟,陡觉不妙,头也不回,迈步就要往前逃。
谁想,从咫尺之遥处,一柄寒芒直捅了过来。
肩膀被贯穿的剧痛让赫连彻身子一软,还没来得及嘶吼出声,就被一个人夹抱起来。
另一人从斜刺里塞了一块手绢,堵住了他的嘴。
第三个人往他后肩一拍,将他双臂的关节都卸了。
一个亲热到可怖的声音从斜上方传来:“阿宝,逛累了吧,跟阿叔走。”
赫连彻迅速被他们挟带到无人阴暗的深巷之中。
从噬骨的疼痛中苏醒的赫连彻,被他们像一堆垃圾一样,抛在了深巷尽头。
赫连彻跌入灰土,一身狼狈,后背痛不可当。
即使双臂脱臼,他还是本能地要抬手,回护身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