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族人的勾当昭然若揭。
如今,仲俊雄已然身死,本应身死债消,但是仲飘萍声称,父亲并不是死于公义法理,罪责未赎。
他既然是以子告父,同样愿意子代父罪。
所以,他既是来状告亡父,又是来投案自首的
这桩奇谈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南亭大街小巷。
众人纷纷唏嘘,说这仲家少爷荒唐一世,看着是一个草包,谁想见事后才知是个有担当的。
而坏话搭子一夕之间变作了阶下之囚,对元子晋的打击颇大。
他愣了很久,收拾了酒菜,去探他的监。
“干嘛要状告你爹啊。”元子晋向来崇敬父亲,视父为天,因此对仲飘萍莫名其妙的举动甚是不解,“他可是你亲爹,人都去了,让他清清白白地走不好吗?”
仲飘萍轻描淡写道:“不这样,弄不死他们。”
元子晋的嘴巴微微张大了:“啊?”
“我要姓侯的、姓师的都给我爹陪葬。可我晓得,他们那张嘴太能说了,能让黑变白、阴变阳。在城隍庙里,姓侯的是被吓破了胆,要是他们在牢里缓了过来,反口招供,说闻人明恪恐吓他们我怕他们死不透,就寻思着,回来都来了,索性告我爹一状。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加讲不清了。”
仲飘萍抿着嘴,挺不好意思地对他一笑:“左右我家只有我一个了,告就告吧,拖累不了谁。”
元子晋听得钦佩不已:“你真聪明啊。”
仲飘萍摇头道:“我带着爹娘走了五百里,什么都没琢磨,净琢磨这些了。”
见他口吻老道,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已然有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沧桑之态,元子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仲飘萍见他呆呆的,眼睛眨了眨,发现自己好似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这一个月里,他拉着尸车,一颗脑袋像是锈了、钝了,效仿那老黄牛,一味地挣着命往前走。
但他是爹娘的儿子。
爹奸且猾,娘勇而狠。
先前,有这两株大树做他的荫蔽,他当然是可以不动脑筋,在大树下悠哉游哉地乘凉冶游,做他的空心大少。
现在不成了。
两棵大树轰然倒下后,风霜刀剑都来了。
无法,仲飘萍只能拼命扎根向下,汲取营养,自立自强。
大事做定之后,仲飘萍把小伴儿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他护送自己回南亭,又肯上堂作证,已是有情有义,没必要再跟随着自己这个没前程的戴罪之徒。
但他还是怕孤单,想要有个伴。
因此,面对着元子晋,他故意夸张地向食盒里一探头:“有鸡没有?”
见此人露出了些和自己同龄的活泼模样,元子晋忙道:“有,还有酒呢!”
那封裹尸布写就的供状,连带着按察使计嬴的折子,一齐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龙案之上。
“奇官。”皇上看完了供状,又看折子,语调里带着明快的笑,“真乃妙人也。”
五皇子用余光环视四周,发现没有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了。
他无声叹息一声,出言接住了皇上的话:“父皇,您在说谁?”
他寄信联络边地武将一事,皇上从来不问,待他仍是一派的和颜悦色:“小五,你来瞧瞧。”
五皇子双手接过那份质地怪异的供状,细细读了一遍。
末了,他诧异地抬起头来:“假托鬼神之名审案,这倒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