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
“下官大龄未婚,又初来此地,您和我如此亲近,下官清誉可怎么是好?”
“你还想有清誉?”项知是贴着他的耳朵,低低笑道,“一会儿我当众亲你一口,我看你还有何清誉。”
“这可不好。”乐无涯一步登上了廊椅,面对着清波徐来的池塘,一本正经道,“下官清誉甚是重要,思来想去,还是把您扔水里去为好。”
项知是双腿发力,死死盘住了他的腰,顺便一臂揽住了他的喉咙,掐得他差点没气儿:“那我就跟闻人知府一起下去。死也死在一处。你猜,世人要如何揣测我俩?”
乐无涯和他笑闹过一阵,便罢休了,背着他,一步步向那丝竹歌管之地而去。
项知是伏在他的背上,气顺了,心也宁了。
走到半途,乐无涯拿胳膊肘轻轻一碰他的:“嗳。他怎么会病?”
“想问多久啦?”项知是似笑非笑,“怎么不憋死你呢?”
“求七皇子知会下官一声吧。”
乐无涯自认为自己的身段不值钱,说放就能放:“六皇子虽然不曾像七皇子一样,为下官裁制四时衣物、给下官赠送美食佳肴,更不曾为了让下官一睹烟花盛景,置下了一座楼宇,可毕竟于下官也有提携之恩。如今听他病重,下官如何能不忧心呢?”
项知是被他哄得心花朵朵开,拖长了调子:“他啊”
说到此处,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面颊刷地一下红透了。
乐无涯听他刚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只当他是说话留一半,有意勾着自己,恨不得朝他小腿上掐上一把。
果然,在沉默半晌后,项知是哼了一声。
“我多说些,好叫你心疼他,让你白白地再气我一场?”项知是蛮横道,“总之死不了就是了!”
不是项知是不想说,是不能说,也是无从说起。
那年,大雪满城。
小结巴从那天午后起,便跪在昭明殿前,要给乐无涯祈求一条生路,理由是年关已到,没有必要在此时杀戮人命,徒增不吉。
只要乐无涯能活过今年,他们就有希望将处刑的日子推到秋天。
如此一来,他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运作。
小结巴敢跪,赌的是父皇在乎皇子的健康,也在乎“庄贵妃的儿子”。
而项知是在这场赌局中
,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他只是商户出身的奚嫔的儿子。
宫门下钱粮时,出宫的项知是遥遥地望了他六哥一眼。
项知节腰背笔挺,一身晶莹冰雪,宛若一棵琉璃树。
但仔细去看,他的膝盖已经在微微打晃。
项知是赌他熬不到子时。
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
在这个小年雪夜,项知是去了一趟东郊圜狱。
他在圜狱之外站了许久,睫毛上落了雪,压住了他眼底里煌煌燃烧的火。
圜狱规矩,无有皇令,不得入内。
圜狱的牢头,名唤裘斯年。
他原是乐无涯的近侍,一身本领皆是乐无涯一手调教出来的,可以说,乐无涯对他恩同再造。
就连他的舌头,也是乐无涯亲自拔掉的。
按照他的说法,圜狱之首,应是无口无心之人,只需要有一双伶俐的耳朵便是。
此人向来只听乐无涯的话,恪守圜狱规矩,就连乐无涯被囚,亦是一一比照着规矩对待,绝不懈怠。
项知是曾见过裘斯年。
那时候,他跟在乐无涯屁股后头,两手满满地拎着点心,被他支使得东奔西跑。
乐无涯待他异常亲厚,一口一个“小阿四”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