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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连续两次陌生的地方,唯一交集点是见到了同一个人。我想这人应该跟我有关系。

    我称他为“画家”。

    我的问题大概率能在画家身上找到答案。还有那部与我捆绑的手机,它上方数字正随着电子表的变动同步缩减。

    我不知道当这三个数字同时归零时会发什么,我也不喜欢将希望寄托于未知的东西上。鉴于上个世界毫无征兆就瓦解了,我要凭借现有条件找答案,最好赶在归零之前。

    只是,着急没有用。我拿画家没办法。

    白天,画家不出门,几乎不吃任何东西。他表现得很沉默,对环境也很冷漠。歪倒在地上的电视机持续播放画面,没人扶正,也没人去看。画家只是抽烟,一刻不歇地抽烟,再就是喝酒。

    胃里没有任何东西的时候,喝酒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是看画家那副状态,他仿佛丧失了痛觉。当身体代替大脑作出应激反应时,画家会像刚醒来那样去洗手间呕吐。他干呕得很用力,胃里除了酒液,没有任何东西,强烈的应激会引发身体痉挛,这个过程很遭罪。结束之后,画家抬起头来,他用喘息着平复呕吐感,眼睛只盯着虚空的一个点。这时他会难得外露出一些情绪,凶戾缠身,仿若一只恶鬼。

    多数时间里,画家不制造任何声音。

    而我,我没心思看电视里歪斜的画面,只能看着手机上方的时间不停流逝。

    55:35:27

    55:35:26

    一无所获。

    桌上烟灰缸插满烟头,画家从洗手间回来,脱力状仰坐在沙发上,双手散开搭于沙发靠背两侧。客厅烟雾缭绕,旁侧一盏昏黄的台灯。灯下我们两个人,并肩而坐,画家沉默地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我同样沉默,他看不见我。

    一整天,画家什么都不做,我陪他坐着。我看着他迟缓且散漫地点着一根新烟,拢在左手指间的烟蒂火星随肺腔呼吸,像黑夜中一粒橙明色雪花。

    我挪开视线,很不寻常的,感到无能为力。又过了近一个小时后,画家拿起手机。

    我的视线跟随过去。

    从我到来之后,这是画家第一次主动划开手机。他熟练地输入密码,08,输入到中间两个数之后,画家拇指一顿。他捻弄着烟杆,缓了一会,才继续输入下去,18。

    手机锁屏解开,画家用拇指点进手机相册。

    照片很多,很杂乱。相册中风景居多,不见人像。画家向上翻了几页,然后拇指再一横行乱七八糟的杂物图上停滞了一下。他像翻阅过无数次那样,凭记忆对接下来出现的东西似有所觉。

    过了几秒钟,画家手指缓慢地滑动下去,下行出现了第一张人物照。是朋友们的合照。

    乍一翻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画家捏着烟的左手没控制住颤抖了几下,嘴唇跟着哆嗦起来。他像是被这张照片狠狠烫了一下,即使做了心理准备,动作里仍有鲜明的痛觉反应。

    照片内一共三个男人,左边一个白人,右边一个黑人,中间是个亚裔。三人大概是朋友,勾肩搭背,年纪二十多,站在挂满灯红酒绿英文招牌的街上。中间那个亚裔男人看上去是这张照片的主角,他个子挺高,对着镜头笑得相当活跃,且傲气十足。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抵在自己微微抬高的下颚上,有耍酷的意思在。

    画家只扫一眼就扬起了头。他右手握着手机,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左手食指和拇指不停地哆嗦,像是捏不住这根烟,抵到嘴边,烟气吸不进去。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随后将燃烧着的烟蒂揉进指间,指关节发白,那粒橙明色雪花最终烙灭在手掌心里。

    烫的痛觉真实发生了,这份痛觉抵消掉了画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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