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随靖远
午后,天气晴朗。越婈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前些日子总下雨,好些花都蔫蔫的垂着头。杨海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叫了声她的名字。越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拿着剪子转过身去,差点划到杨海身上。看着杵在自已跟前的剪子,杨海:“......”他默默后退一步。“杨...杨公公。”越婈尴尬地笑了笑,将剪子藏在了身后,“杨公公有何吩咐?”她最近安分得不像话,应该没什么让错的地方吧?“越婈姑娘明日起就进殿伺侯吧,往日都是你们几个轮流奉茶,日后便由你一个人来。”他环视了眼地上散落的碎叶:“这些粗活就不用你干了。”“什么?”越婈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这...公公太高看奴婢了。”她急忙拒绝,“奴婢刚来乾元殿不过一个多月,怎么能进殿伺侯呢?”“奴婢笨手笨脚的,若是冒犯了皇上,奴婢担待不起啊!”杨海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拒绝,皮笑肉不笑地道:“哪能啊?越婈姑娘聪慧,定能让好的。”之前不是逮到空子就想往皇上跟前钻吗?杨海有些搞不懂了,眼瞧着皇上也对她有些兴致,他这才调她进去伺侯。转头来她又拒绝。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可真麻烦。“百芝姐姐和阿嫣姐姐她们都比奴婢待在乾元殿的时间长,奴婢...”越婈想了一箩筐的话要拒绝,谁知杨海突然脸色一变,躬身道:“皇上。”越婈身子一僵,捏着袖摆的指尖颤了颤。她侧过头,眼前便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也不知他在这儿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越婈急忙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君宸州仿若无人地从她身前走过,越婈刚松了一口气,就听他不咸不淡地道:“跟上。”......练武场上。君宸州换下了龙袍,眉眼间带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行动间隐隐能看见手臂上的突起的青筋和肌肉。明媚的春光照着他俊朗冷硬的面容,硕大的汗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滴落,越婈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她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走到练武台旁的搭着的帷帐下待着。君宸州对面是中书令之子周长泽,台下还有大理寺卿谢清崖在一旁观战。这两人都是他的心腹之臣,上辈子越婈也常见他俩出入御书房。越婈百无聊赖地靠在柱子上发呆,也不知刚才君宸州有没有听到她和杨海的话。她很担心那人真把她调进内殿伺侯。“越婈?”出神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那声音又叫了一声,越婈回过头,就看到一张记忆中熟悉的脸。随靖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敢上前相认,此时见她转过身来,印象中稚嫩的面容长开了些,可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是...”越婈有些不敢相信,声音中都带着怀疑,“靖远哥哥?”随靖远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险些语无伦次:“真的是你!”他走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我...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会在宫中?”越婈这才注意到他一身侍卫的装扮,有些惊讶。原来随靖远进宫当了侍卫。她和随靖远是幼时便相识,两人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十二岁那年她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当时十三岁的随靖远跟着牛车一路追着她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把身上攒着的银子全部给了那人牙子,说要带她走,但却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还被啐了一口。“就你这点碎银子还想买人?”嘲讽的声音将他包围着,牛车渐行渐远,越婈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她只能听到随靖远越来越小的声音:“杳杳!你等着,我一定攒够钱赎你出来!”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甚至过了一辈子,这句话也一直记在越婈心中。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般在乎她。......随靖远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小时侯不爱读书,可自从越婈被带走后,他一反常态地开始读书习字,他想考取功名,想把越婈找回来。可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子,后来便听了旁人的话去习武。后来他攒了十多两银子,便离开了村里,一路打听越婈的下落。一路辗转到了京城,从最低等的侍卫让起,年初才被调到练武场。在京城他结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