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挂断了电话,快步走进去。
钟漱石担心她睁眼时,屋子?里乌漆墨黑,会吓着?她,他摁开离沙发最远的那盏灯,一漏昏黄的光亮,伶仃投射在客厅一角,像矗立大海中孤独的灯塔。
他去中岛台烧水,从医院开来?的一袋子?药,有冲剂、胶囊和口服液。有的今晚吃一次,有的服用两次,在她睡着?的时候,钟漱石提前研究过了。
孟葭醒来?时,脖子?里、胸口处,闷出一身?细密的汗,长头发扎进颈窝里,刺得她难受。
她卷开眼睫,借着?微弱的灯光,将手中攥着?的那条,三尺来?宽的银丝堆花滚边绒毯,来?回看了好几遍,不敢确定,医院有这样式的毯子?吗?
孟葭手往后?撑着?,勉强坐了起来?,她把头发拨散开来?,往后?捋了一下,发梢早已被汗洇湿。
她沉重地转着?脑袋,环顾四周,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像什么时候到过。
等?目光触及那一道,倚靠在案台边,高瘦挺拔的身?影时,孟葭迟钝地意识到,这仿佛是?钟先生家。
他背对她,双臂交叠抱在胸前,不知在发什么呆,生出只可远观的距离感。
孟葭张了张嘴,喉咙像战损后?的磁带,一再的卡住。她伸手捏着?脖子?,清了清嗓,才勉强喊出一声,“钟先生。”
钟漱石应声回首。
他倒了杯水,一手拿着?药盒朝她走来?,“醒了?”
孟葭感冒这几天,吃不下什么东西,脸小了一圈,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
她点头,黑亮稚气的眼神追随他,“我怎么会在先生家里的?”
钟漱石略去了郑廷的通风报信不提。
他没说的太详细,“在医院看见?你了,发着?高烧,怎么一个人打针?”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详细,谁也理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包括钟漱石自己。
孟葭看一眼他手中的杯子?,恭敬地接过来?,“谢谢。”
她仰杯喝很慢,发白的嘴唇被温水打湿,顺着?口腔,缓缓流过干燥冒烟的咽喉。
再开口时,已不复先前的粗嘎,孟葭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打扰钟先生了。”
钟漱石也不说话,知道她这架势,是?准备要走的意思。
他静立在一旁,看着?她吃力地弯下腰,系上鞋带。
光是?这一个步骤,孟葭就喘不上来?气,呆滞了眼神,扶着?沙发缓了半晌。
没多久,她站起来?,拿起放在地毯上的双肩包,跟钟漱石告别,“我先走了。”
还没走两步,孟葭就感觉天旋地转,连忙扶稳了身?侧的沙发把手,胃里一阵猛烈收缩,她才想起来?,自己已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一定要这么好强是?吗?”
身?jsg后?响起钟漱石冷冽的嗓音。
孟葭弯下了腰,她捂着?肚子?,黛眉微蹙,从手臂拱出的弯口里,仰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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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怪,明明是?一句语气生硬的指责,她却听出了文不对题的薄嗔。
她大约真的烧糊涂了,孟葭想。
钟漱石朝前走几步,轻车熟路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前两回她都睡着?,这是?孟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钟先生!?”
她的手撑开他胸口,身?体?尽量远离他,避免更大范围的接触。
苍白如纸的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早已红得不像话。
钟漱石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单膝蹲下去,一只手仍惯性的,搭扣在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