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心道,我都?还没?有讲完,下面是你的优点。
但显然她二哥不?想再听。他起身,往楼上卧室去了。
望着他挺拔却略显萧索的背影,钟灵总结出一个谈话技巧,下一次要把?重点提到前面来说。
她真失策。欲扬先抑不?能用在这个暴君身上。
孟葭回了宿舍,看着那两个笨重的行李箱,一点收拾它的心思都?没?有。
她蹲下去,拉开其中一个,像住酒店似的,拿出套睡衣来。
两间卧室的床上,是新换的丝绵四件套,一白一蓝。
分下来的那天,还是刘小琳家的阿姨来打扫的,她做事很认真。
连浴室里坏掉的花洒,都?请工人来,重新装上了一个新的。
孟葭在这里住了四天,黑眼圈反而深了一层,毕竟没?有一天能睡好?。
钟漱石没?再给她来过电话,她也礼尚往来的,不?敢打搅日理万机的钟总。
到八月一号演出那天,孟葭他们这些?要上台的人,都?提前下班去做妆造。
晚上六点多,她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提着白色抹胸礼服裙的纱边,生怕被人踩到。
这裙摆太大太蓬,腰上又缠裹的很紧,孟葭连晚饭都?没?敢吃,担心自己塞不?进去。
陈少禹跟在她的后面,进门时,弯腰替她整理了一下,“好?了,走吧。”
孟葭手里捏着薄纱裙边,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说谢谢。
身边来来往往的,不?免打量起这一对年轻人,因是新面孔,都?纷纷猜测是哪个单位的。
直到身后响起一串串的,“钟总好?。”
孟葭侧首,心里敲着密集的鼓点,她让自己别看。
但还是没?忍住抬眸,严阵以待的,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隔了四五米远,中间客情往来的人头涌动,灯火高照下,钟漱石就这么牢牢盯着她。
她肩颈舒展,四肢是冷调的凉白,这样白的礼服穿在她身上,都?被衬得暗暗发黄。
盘起来的长发,如乌云般叠在脑后,像一枝沾露渥雨的白梨花,在满室华服、准备上台的姑娘中,格外的惹眼。
这几?天他去重庆出差,晚上就住在渝州宾馆,那地方太热。
虽是绿叶成?荫的中式园林,但饭局散了,一行人陪着他在园中散步,也不?觉得凉爽。
半夜更是难入眠。昨晚,钟漱石结束了行程,早早回了套房。
席间他喝了两杯酒,洗完澡就累的躺下了,昏沉沉睡过去。
到半夜,做了个十分可怖的梦,他梦到了孟葭。
梦里的时间,不?能用常理来估算,钟漱石只?记得,他走进六榕寺时,似乎已过了很多年。
他像是故地重游,又如新到访的香客,总之?混混沌沌,自己也辨识不?清楚。
钟漱石在寺中走着,手抚上刻雕团纹的柱子,转过绿意盎然的飞檐角,就看见了孟葭。
还坐在当年那副石凳上,她笑吟吟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怀里抱了一个小女孩。
大约只?有三四岁,梳着一对辫子,一双眼睛乌黑清亮,样子很像孟葭。
钟漱石不?敢走过去,在梦里都?心慌,几?乎喘不?上气。
不?知谁提起了他。
钟漱石看见,孟葭很费力的,想了好?久,才说,“喔,你刚才讲钟先生?不?太记得,我没?什么印象了。”
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的,胸口高低起伏,顶了一脑门子的薄汗。
钟漱石坐起来,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他快步走到窗前,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低头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