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之舟也怕刺激她,自己识趣地站起来,
“我猜你今晚,
不会想听我说话了,
那我先过去,到明天再来瞧瞧你。”
苏阑也道:“我今天留下来陪她,沈筵,你先回家去好不好?”
沈筵心里虽有一百个不情愿,又不好当场发作,就别说一个晚上,从他们结了婚耳鬓厮磨以后,就是分开小半天,也丢了魂儿似的。
他面上大度地应了,“你要仔细,别着了凉。”
苏阑知道他是在强摁头,却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嗯。”
眼看沈筵鼻子不是鼻子的走了。
林静训苦笑道:“沈叔叔心里怪我呢,你干嘛非要住这儿?”
苏阑心里恼着她,“那你呢?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告都不告诉我。”
“我想你刚结婚,他沈家规矩又大,事情肯定不会少,就别累着你了。”
护士进来拔针时,苏阑托她抱了一床干净毯子进来,她在软塌上躺下,听林静训讲那天历历落落的经过。
她怕苏阑听了会害怕,收住了些拳打脚踢的细节没说,但苏阑还是抖得厉害。
过了好久,她才说,“这畜牲天也难容他!”
林静训故作轻松的,“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生他的孩子,正好。”
这番鬼扯苏阑根本不信。
怎么会不想?她明明心怀孺慕之思良久,把个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就林静训这样一个,哪怕别人欺负到她头上,她都要为宽宥他们找各种理由的善良姑娘,又怎会因为厌恶林翊然,而迁怒亲生骨血呢?
她会这么说,无非是要醒苏阑的气,宽自己的心。
苏阑又问,“刚才怎么非把李之舟弄走?”
林静训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苏阑,自己的精神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能这样清醒的和她说着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今生最后一遭。
她心里明白李之舟软弱犹豫着总放不下她,连婚也不肯好生结,无非是觉得沈瑾之比起自己来要更难缠多了。
是以,林静训便索性拿出更小性儿的一面来,叫他知难而退,最好还能惦记得起未婚妻的诸般好处,好歹先成了家。
她是死是活,便都安了心。
下午李之舟在床边睡着的时候,周政委为她请了安贞医院的主治大夫来,人家开完药就摇着头离开了。
周政委问她这样记不清事有多久了。
林静训木木然,“想不起了,应该不短。”
“不用想太多了,”周政委连扶眼镜时都是种回天乏术的表情,是肿瘤晚期病人一看了就心灰意冷的手势,“先按时吃药吧。”
林静训淡瞥了眼那药,又收回了目光,现今吃与不吃,好像都不打什么紧了。
她冲苏阑撒了个谎,“我就是不喜欢他了。”
苏阑则在心里说,你最好真是这样。
就在苏阑以为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林静训又问,“当年你坚决离开沈叔叔,一个人到英国去,那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
来不及说出口的遗憾?是拿定了主意要和他一起做,却再没有机会完成的计划?还是那些未竟的梦想?
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那一瞬间,酸涩全涌了上来,连心都是空的。
苏阑思量片刻,跳过了那些儿女情长、翻来覆去的苦思,只捡了该说的,“我就在想,人生这堂谁也逃不掉的课,不管圆不圆满,总之我结业了,生活会奖赏我一个新开始。”
她也明白这种话说出来有多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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