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侯兄妹幼年边地旧事
泠风绕轩序,寒蝉鸣榆杨。
九月里的一日,夏侯翮正于射堂习射,这一次并没有姚音罗在旁教习,只因她临蓐在即,正于家中休养,已有几名蓐母随侍左右了。
夏侯翮回到家中,正擦着脸上的汗,忽闻屋外传来熙攘,问过才知是母亲阵痛不止。
此前她胎位一直不正,医者用过汤药,并以针浅刺至阴穴,蓐母也试图将胎儿扶到正位,可均无效果。
就蓐分娩时,其中两名蓐母一左一右拽着姚音罗的手臂,还有一人头抵其腹,再以双手扳腰。
起初,她还能在阵痛来临时使力,可胎儿始终头脚颠倒,导致迟迟无法分娩。时间一久,姚音罗开始感到L力不支,蓐垫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官舍中僮客已去治署请夏侯俨了,夏侯翮则在门外失魂落魄地来回踱着步。听母亲由一开始的痛苦呻吟到逐渐息声,他心急如焚。
约过一刻,终于等来了夏侯俨,他眉间紧蹙,匆匆推门而入。
夏侯俨虽不是医者,此刻却犹如夏侯翮的救命稻草一般,在这万念俱灰之际带来一丝希望。他渴望着父亲的到来,也能给正处在危急关头的母亲一些信念与依靠。
“怎么回事?”夏侯俨将医者拉到一边问道。
“胎位不正,难以顺利分娩。”医者也急出了一头汗,“再这样拖延下去,胎儿会由于待在母L过久而损伤颅内。”
“伤及颅内……?”夏侯俨愁眉紧锁,突然间又想到些什么,他急忙将医者拉至更远处的门边。
“有无办法保住这孩子?”夏侯俨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姚音罗孕中曾感心内郁结,有医者为其诊脉后言“案三部脉非有心结,乃是生男之象”,这让夏侯俨欣喜不已,可万没想到竟会有今日这等变故。
医者与他有过短暂眼神交汇,闪烁其词地说了句:“确有办法保住孩子,只是这大人……”
“我要你保住这孩子!”夏侯俨打断他的话,态度异常坚决。
“不可!”
门突然被推开了,竟然是夏侯翮,他一张怨愤的脸上还挂着泪。之前他侯于门外,将两人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夏侯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将他带到门外。
还没等夏侯俨开口,夏侯翮便质问:“怎可牺牲母亲!”
面对父亲,夏侯翮始终奉令承教,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顶撞。
夏侯俨在儿子面前自知理屈,一时无言以对。
医者看出了端倪,不敢再擅自让什么,只得催促蓐母以民间之法继续为姚音罗扶正胎位。
焦灼与不安侵蚀着每个人的心。不知过了多久,门内突然传出了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夏侯俨赶忙进去,见蓐母将刚剪去脐带的婴孩裹在襁褓中,几个婢女往来忙碌着。
姚音罗折腾这许久,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是否为男婴?”夏侯翮询问在一旁频频擦汗的医者。
“是。”
听到这,夏侯俨舒了口气,又赶忙走过去看那刚出生的孩子。
这婴孩先前还哭上两声,此刻已半睁着眼睛在发愣了。夏侯俨想起前三个孩子出生时都啼哭不止,之后少不得顽皮,这个恐怕是要安静一些的了。
温良乖顺,倒也无妨。
想到这一点,他暂且安下心来。
夏侯俨为第四子取名为进。随着夏侯进年岁渐长,异人之处也愈发明显了。其他孩子在一岁时陆续学会走路,夏侯进年近一岁半还不时跌倒;通龄孩童用数日便可学会的东西,他要花费半个月才能习得。
夏侯俨记得当年医者的话,知此子驽钝恐为先天所致,平时虽尽父责,可对他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