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虎父亦能生犬子,风月班头无赖儿(一)
话说大宋仁宋嘉佑年间,天下承平,百姓富足,倒是一片难得的祥和景象。
可有道是,饱暖思淫欲。
这人吧,尤其是男人,腰包里但凡有了点银子,十个里头,倒有九个能生出花花肠子来。
加之大宋朝以武立国,却偏生以文治国,自打太祖起,对这风月之事嘛,不但不加以禁止,反倒是乐见其成得紧。
据《宋史》所载,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时,曾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为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卿等何不……多致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
得,正所谓上行下效。
既然连英明神武的太祖爷都这般讲了,之后的太宗、神宗、仁宗三朝天子,对于汴梁城里,日渐繁多的青楼妓馆、勾栏瓦舍,自然也是不好多加干涉的。
《东京梦华录》称,在京正店七十二,此外不能遍数,其余皆谓之脚店。
正店,指得是获得官府酿酒许可的豪华大酒楼,而脚店,能卖酒,但不能自酿,只得去正店买了酒回来再发卖。
汴梁城里的酒楼多了,竞争自然是激烈的。
竞争激烈了,那各家招揽客人的手段,便也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最初时,大家还规规矩矩,只比酒。
可这时的酿酒技艺,除了这家加些香料,那家添些瓜果花蜜,比来比去,也就那么回事。
时间一长,各家的心思,便不再只放在酒水上面了。
自古以来吧,酒与色,那是不分家的。
不知哪家聪明的大掌柜别出心裁,居然在店中备下了各色妙龄歌妓,用以招揽生意,首开了大宋的歌妓陪酒之风。
此风一开,那便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今汴梁城里的大酒楼,哪一家不是,入其门,一直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向晚,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妓者数百,聚于主廊槏面上,巧笑争妍,香记绮陌,凭槛招邀,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
可以毫不夸张的讲一句,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能生活在此时的汴梁城,那便是所有的酒色之徒最大的幸福,没有之一。
可就在这么一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旖旎气息的时代,有人却不乐意了。
“我的命……好苦啊……”
在大相国寺旁,一座深宅大院的书房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幽幽响起。
这,是一个少年。
一个俊秀到不像凡人,近乎是神仙中人的少年。
此人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美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素束,齿如含贝,洒然一笑,那便是记屋生辉。
无论用何等挑剔的眼光来看,任谁见了,都不得不重重的赞上一句,美丰姿!
美!
极美!
美丰姿!
众所周知,史书用笔简练,通常不会在人的外貌方面过多着墨,即便是偶尔提及容貌方面,多半也以端正、恶、丑、陋等一笔带过。
美丰姿,在正式的史书里,已经是对一个人容貌的,最大褒奖了。
而能得到这一评价的,寥寥无几。
按理来说,拥有如此超凡脱俗容貌的少年,根本就不应该发出命苦的感叹。
如果说,生成他这样都要喊命苦,那还让这天底下的人,怎么活?
难道是,这少年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在福中不知福?
又或是,这少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这具完美的皮囊中,不知为何,已然换了一个灵魂。
一个全新的,来自后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