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璐璐从来没有这样被吼过。

    她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但这时候对母亲施救，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走过了坎坷半生，这个被病痛折磨了许久的女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拉紧商鹤京的袖子。

    “不用救我了......我知道......来不及了......”

    “我马上......要去见汐语了......要去见欣欣了......”

    商鹤京的神色瞬间痛苦起来。

    他还试图安慰：“不会的，您再坚持一下......”

    “我累了，我不想坚持了。”

    “当时汐语求着我瞒住你，我就这么做了，我真的没想到......”

    “商鹤京，这辈子是你对不住汐语，对不住欣欣。”

    “你给我好好活着，好好忏悔......”

    说完，母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风霜雨雪多年，她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真正的安息。

    我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不——”

    直冲天灵盖的悲伤几乎击垮了我！

    我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个亲人，也永远地离开了！

    商鹤京眼中也一片痛色。

    唯有周璐璐无所谓地看着尸体，语气随意：“鹤京，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必要吧？她死了不是正好。”

    或许是觉得所有的威胁因素都已经消失了，她索性不再装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商鹤京猛然看向她，那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周璐璐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微微后退半步，有些心虚：“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商鹤京没有立刻逼问。

    他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处理了当前的场景。

    等兵荒马乱过后，他回到了周璐璐的病房。

    商鹤京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语气居然还算温和：”过来坐。“

    周璐璐有些不安，但还是走了过去。

    商鹤京看着这个自己护着许久的白月光，扯了扯唇角，声音很轻：“璐璐，你告诉我，汐语去世的消息......是你瞒着我的，对吗？”

    周璐璐的表情僵硬了。

    她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解释说：“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只是......怕你太伤心。”

    “好，这个是因为怕我太伤心。”

    商鹤京似乎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解释，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拦住我打给陈阿姨和欣欣的钱呢？”

    “你知道......欣欣因为得不到良好的治疗去世了吗？”

    这回，周璐璐是真的方寸大乱！

    商鹤京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不，没事的，他又不喜欢那个小野种......

    周璐璐的声音变得磕磕巴巴：“不，我没这么做，你相信我......”

    商鹤京看着她这样子，心头一片冰冷。

    他又不是傻子，周璐璐表现成这样，实在是太明显了。

    原来，真的是他宠着爱着的人，毁掉了一切。

    原来，他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

    商鹤京平复了许久，平静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其实，你的病也是装的吧？”

    “你知道汐语的母亲还活着，你想借我的手弄死她。”

    “是这样吗，璐璐？”

    他的声音越轻柔，周璐璐就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