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驶来了两辆马车，说是马车其实就是马后面拖着一辆木质平板车，平板车上坐着些许人，全是女人和孩子。有的还在哇哇大哭，有的显然已经哭过了，还在抽泣。马车后面还跟着两匹马，马背上的人凶神恶煞，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骂道什么。

    这时，前面坐在马背上的人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

    “女娃两个馍，男娃三个馍，女人四个馍”。

    就这样一路喊着从人群身边走过。

    人群中大部分的人埋低着头继续走着，有的则侧身看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加快步伐，有的男人看了看自已的女人又看了看娃，苦笑着轻叹一声，继续挪动着步子。

    后面马背上的那两人，揣着手低头打量着过往的人群，目光游走在几个女人身上，露出记嘴黄牙嘿嘿笑着，不时还嗻嗻嘴挑逗一下。

    前面马背上的人喊了几轮都没见有人反应，一脸嫌弃的轻哼了一下，又喊道：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再到前面别人可能给的就不是这个价喽”。

    话音刚落，一个刚才还坐在地上休息的老汉突然起身，抱起身边的女孩。那女孩约么十岁左右，被抱起来时还一脸不知所措，等老汉把女孩塞上板车才反应过来，哭着喊道：

    “爹，不要卖我，不要卖我”！

    女孩叫喊着，发疯似的张着双臂往老汉身上扑去。老汉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又狠狠地将女孩塞回车上。女孩还在挣扎，马背上的人起身跳下来，拿着马鞭直接朝女孩扇去：“给老子坐好”。随即从兜里掏出两个馍扔在老汉面前，老汉扑上去跪在地上，抓起馍就往嘴里一顿狂塞。

    易子而食，就这么直白地发生在赵子扬的眼前。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赵子扬，全都无动于衷。整个场面除了事发的三个人，其他人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反应，甚至安静得可怕。仿佛就是看一场戏，一场与自已毫无关系的戏。

    女孩的哭声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见了。

    场下只剩老汉还在卖力地咽着馍，或许是内心惭愧悲痛欲绝，亦或许是馍太干噎着了，老汉在吃掉第一个馍之后，僵直了几秒钟，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

    几秒钟之后，周围几个人如恶狗扑食般拥了上去，把老汉手里剩下馍抢得一干二净。

    从老汉易子而食，再到众人抢食散去，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狠狠地冲击了赵子扬的心灵，前世里的桥段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赵子扬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难民人群和“卖馍”的车队都已不知所向，西边只剩一抹残阳，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