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东四街目睹批斗
周一,斯妍早早爬起来煮了粥,烧了水,端进房里伺侯老太太洗脸刷牙、倒尿桶、洗衣服,结束一切事项后草草喝了一碗粥,出门上学。
她出门的时侯,老爷子刚起床准备上工,看她把衣服洗好晾在院子里,凑上去看了看,夸她今天衣服洗得干净。
斯妍背上挎包就出门了,学校在镇上,每天早上紧赶慢赶一个小时,路上都不敢歇脚,生怕早自习迟到。
今天还是阴天,乌云密布压记天,这种不见阳光的天气总让她莫名心慌。
一路赶到镇上,经过东四大街原歌舞厅现改建为纺织厂的厂楼大门口,意外看见了几张熟面孔。——宋老师。
宋老师从国外留学回来,一开始是在京津开办报社,通时与友人投资开建图书馆。或因家里宠爱,自小不为人事发愁,宋老师耿直率性的行事风格得罪了不少人,这一年,有人抓到了图书馆某位股东的把柄,宋老师受了连累,全家下放劳改。
上辈子曾听说宋老师是在1965年被批斗的,但她不知道是今天。
眼前的情景让斯妍这个曾经的亲历者窒息,亲眼看着老师受苦的过程,忆起自已受难的经历,真实的画面刺激着大脑,像一双大手掐着她的心脏要把她拽回到过去,回到自已被批斗,被众人肆意凌辱的那一天……
她控制不住地发抖,腿跟灌了铅似的走不出一步路,呼吸短促频频,每一下心跳都像要顶破肚皮。
当年她无能为力,如今她还是无能为力。
她想死,立刻就死。
纺织厂外聚集了许多人,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台阶上的“劳改罪犯”,用眼神审判他们,用语言讨伐他们,用臭鱼鳞和烂菜叶教育他们。
台阶上,五张椅子整整齐齐并列成排,每张椅子上站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剃了阴阳头的劳改罪犯。
三男两女,中间靠右的是宋老师夫妻俩人,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花样款式,领口有凝结成块的不知名脏污,袖口是新打湿的污水痕迹,脸上一片衰败,目中无神,木偶一样受众人批斗。
他们都不能低头,低头是逃避审判,必须面对群众的“再教育”,深刻地反省并认识到自身的错误。
有一个身穿藏蓝色衣服的男人尚存生志,一开始就挣扎着想跳下椅子,但被两个红袖章给按住了,而一旁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也被扇了一耳光。
一个人反抗却是两个人挨打,仔细一听批词才知道,这两个挨打的男人是相好。
两个男人被压倒在地,脸上挨了几个大耳光,身上挨了好几脚,他们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心朝着对方的方向挣扎靠近。
靠近一点也不能容许,只是靠近一点也是罪名,红袖章愤怒地将两人强制分开。
身穿藏蓝色衣服的男人倒在尘土里奋力地挣扎着,撕心裂肺地怒吼着:“放开他!放开他!冲我来!你们放开他!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刽子手,放开他!”
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彼此,直到红袖章对他们的审判结束,问他们有没有认识到自已的错误,他忽然失心疯一般地大笑。
这男人反问:“我们错哪儿了?你说说我们是犯了什么错?是通敌叛国,还是违法乱纪?是杀人放火,还是谋财害命?”
“什么都没有,只是因为我们结成伴侣,只是因为我们结成伴侣就罪该万死,就要被你们批斗!审判!我们两人一通过日子就要被你们开除“人籍”,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你们疯了!”
他们的反抗态度和不接受教育的恶劣行径激怒了所有人,红袖章压着他们,下方的看客一拥而上,所有人对他们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再教育”。
最终,这两个“有违人道的鸡奸犯”,“离经叛道的坏分子”鲜血淋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