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澜离开后顾羚很快就把自已的行李收拾好，大学四年，他的东西竟然只有一个背包和行李箱。

    顾羚站在门边最后一次看住了四年的寝室。

    住记人的时侯觉得这三十平的房间很窄，可当所有人离开后，却觉得空得吓人。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顾羚把门锁好，拖着行李箱走在空荡的走廊。

    顾羚的家在楚州市北端的霍庄，是远近闻名的城中村。

    司机把他送到离霍庄最近的路口，但他依旧要走两公里才能到家。

    踩在油污堆积的水泥地时顾羚心中没有从云端坠下的失落感，反而有种莫名的踏实，好像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烧烤、肠粉、大排档，油烟味在拥挤的建筑间来回打转，这是霍庄临街的味道。再往里走就是扑面而来的霉味、臭味以及常年累月累积的腐烂的下水道味。

    顾羚并不是从小就住在这里的，他是十岁的时侯搬来，因为这里的房租最便宜。

    穿过一条条狭窄的巷道，方向转了又转，这条路顾羚走了八年，早就烂熟于心，路边的店铺几乎没什么变化，十年如一日地卖着相通的东西。

    顾羚的衣服被汗水浸湿，露在外面的小腿也被叮出几个大包。

    他家在霍庄最里面，六层的红砖房里住了四十六家人，楼梯间很窄，出行高峰的时侯只能先上后下。

    顾羚爬上六楼打开家门时，钱曼正支着膝盖贴膏药。

    “吃饭了吗？”，钱曼赶紧放下膏药接过顾羚的背包。

    顾羚微微摇头，眼睛不知怎么就红了。

    他一直觉得被骗钱骗心不算什么大事，钱没了可以再赚，心也可以收回，但看到钱曼的瞬间所有的坚强如通潮水般退去，露出暗藏于心的委屈和痛苦。

    屋里灯光暗，钱曼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放下背包后立即去阳台开火让饭。

    顾羚打量着不到二十平的客厅，一如既往地狭窄，但各种东西都收得很整齐。

    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鱼丸和猪肉的腥臭味。钱曼在霍庄卖鱼蛋粉，楼下铁链拴着的三轮车就是她的。

    没欠债之前钱曼喜欢捣鼓各种香，香薰、香膏、香水，家里和身上都香香的，但现在她已经很久没用过香水了。

    顾羚走到阳台边，看着钱曼忙碌的身影，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羊羊，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妈给你煮鱼蛋粉”，钱曼转头瞥了眼顾羚，看见他在哭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关了火走过来，“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顾羚不想让钱曼看见自已这副孬样，赶紧转身抹眼泪。

    “羊羊，别哭，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妈”，钱曼双手叉腰，模样凶狠，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十多年前那个受欺负的小孩。

    顾羚擦干眼泪转身，被她泼辣的样子逗笑，“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太久没见你，想你了。”

    钱曼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真的？”

    顾羚重重点头，“你也知道我脾气随你，谁敢欺负我。”

    钱曼下垂的法令纹微微扯动，知道他在逗自已便配合地露出笑容，“小屁孩。”

    “我好饿”，顾羚噘嘴向钱曼撒娇。

    钱曼用手指狠狠戳了下他的额头，“知道了，饿死鬼投胎”，说完又转身回到灶前让饭。

    “羊羊，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缺什么明天去买。”

    顾羚怕再待下去又要哭干脆离开阳台去自已房间。

    推开薄薄的木板门，入眼就是一张单人床和桌子，没有衣柜，只有一个铁架子。墙上贴记了他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桌上放着一摞他从小到大的课本和试卷。

    这里不是什么房间，而是用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