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台上意
一场。若是病死了,父皇会生悔意吗?
意识因为疲惫与寒冷变得模模糊糊,蓦然,看到东边的正日门跑来一个身影,那人却不到太极宫前停住,直奔自已的方向。
他努力抬起头,辨别来者,雪中的轮廓渐渐清晰了,那一刻,沈渊的心跳如鼓如雷。
黑暗里的眼眸好似抹银色星光,凌乱的乌发夹杂零星雪花,刮着少年冻红的脸颊,衣袂猎猎。
看到沈渊时,孟欢先是站定了,然后快步地走过来。
沈渊沙哑地开口:“你来干什么,容……”
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塞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藏在衣服下,是个暖手炉。
再回过神,孟欢已经跪在他的身边。
雪是那样大,宫道上,来时的脚印一会儿就不见了。
没来由得,沈渊觉得胸口像堵住了一样,声音隐忍地:“容简,即便你是宋大人的义子,执意陪我跪在太极宫前,父皇并不会消气,反倒会加怒于你。”
“况且……”他顿了顿,叹道,“父皇已经睡下了,你陪我,是要跪一夜的。”
“那便跪一夜。”孟欢打断他的话。
沈渊有些激动:“不可!你要是生病了,我……”
他一着急,顶着风就开始咳嗽。
孟欢把身上裘衣披在沈渊的身上,替他扫去头发和耳朵上的雪,把沈渊包裹得严严实实。
沈渊拦住他的动作,转而靠近孟欢,几乎是紧紧贴着,将裘衣一通盖在二人的身上。
“殿下,到底出了何事?”
“舅父想让你出征北境,可又肯不调玄羽营,我自然不能答应,便在朝上与舅父对峙,失了礼数。下朝后,父皇召见我,我没能控制自已,顶撞了父皇。”
那暖手炉被放在中央,沈渊低头凝视,莫名笑了笑,勾住孟欢的手指,轻声:“容简,我还是让父皇失望了。”
他笑时,眼睛还是弯成月牙,流淌着伤神的泪光。
“身居东宫,多少眼睛在盯着我,想让我出错,于是,我妄想让好每一件事,不让父皇对我失望,可原来只会事与愿违。”
“就像放纸鸢时,愈来愈高便来不及收线,就断了线,再也够不到了。”
孟欢不忍,反握住沈渊冰凉的手:“不会。殿下,那日臣能够拾起殿下的纸鸢,今日也能,以后也一样。”
一字一句,敲在心上。
沈渊双目深沉,跃动的情绪几欲迸发而出,尽压抑掌心。
他们近在呼吸之间,仅隔一场大雪,仿佛天地只剩彼此。
十指相扣,只语未说,皆藏双眸。
天下熙攘,来客潮涌,唯你知我。
……
身若浮萍,在风里摇摇晃晃,孟欢跪得浑身冰冷麻木。
再看身边,沈渊的睫毛上挂着冰珠,唇瓣哆嗦着。
眼下沈渊快撑不住了,几乎倚靠在他身上,昏昏沉沉,孟欢十分担忧。
高阶之下,时不时逡巡的羽林卫无动于衷,为首之人看到他们停住了脚步,来到孟欢面前。
尉迟行风微微抬起下颚,线条分明的脸上,一双鸦色的眼睛幽凉。
“孟小公子怎会跪在这?”
尉迟行风大概是奉了沈鸿铭的命,要让他离开的,可孟欢绝对不会走。
“殿下受罚,我既是伴读,也该受罚。”
“倒也没错。”尉迟行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昏沉的沈渊,“容我多说一句,若想受罚,孟小公子也该先领罚才是。”
其实跪着的时侯,孟欢也一直在想,在太极宫,沈渊到底说了什么话能顶撞了皇帝?仅仅是因为失了礼数吗?
北境凶险,出征的军队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