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站在礼部女官行列中,指挥文案、校对册表。
她不再仰视他,不再迎合他的冷脸。
她只是姜婉音,独自发光的女子。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整个王府、整座宫廷,都仿佛不及她目光中的清冷坚定。
他低头,饮尽杯中酒,喉间苦涩。
这世间最残酷的事,不是错过。
而是当你终于看清爱的人时,她已走远,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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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后,他独自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婉音。
她侧头看他,眼中澄澈如镜。
那日,你说你早已不爱我。
是。
可我——他握紧手,我想重新来过。
她不笑,目光却柔和下来。
谢砚,我不恨你了。
可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我花了九年,才走出你。
我不想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谢砚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如梦初醒。
原来——
她真的走了。
而他,真的……恨错了人,爱得太迟。
暮春之后,暑气渐浓。
礼部女史姜婉音成为朝中最受瞩目的存在。
她不靠出身、无靠婚姻,仅凭一纸笔墨与一副清正骨血,步步登堂入殿,在一群须发皆白的老臣中站稳了脚。
而谢砚,日日登朝,日日看见她从朝堂一侧走入,文简在手,眼神清亮,语调沉稳。
他很少讲话,却时常看着她,目光藏不住的温柔,旁人看不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不是影子。
她是光。
他曾将她的光踩进泥里,如今,只能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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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申时,突发急报:
南郡水患,三千百姓流离,需紧急拨银修堤。
礼部众官反对拨款,一为时近年关,库银紧张;二为南郡人丁杂乱,赋税欠缴严重,不值优先救济。
她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
若只论利益衡量百姓去留,何需朝廷设部
她一人执笔上折,力保三千百姓得援。
那夜,她独坐在司案之下,将一摞官文写至三更。
谢砚得知后,悄悄前往。
她坐在烛光下,额前散发沾墨,仍在反复推敲文句,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血一点点注进那些奏章里。
他走上前,轻轻递上一盏热茶:歇一歇。
她抬头,愣住。
谢砚今日未着朝服,换了一身藏蓝便袍,神色疲倦却柔和。
她没有接茶,低头道:谢王爷不必亲自来。
你还在疏离我。他叹息。
我们之间,已不该有‘亲近’。她语气平淡,我如今为官,你为王,我们分列其职,不涉私情。
他看着她,忽然低声道:那年,你为我挡箭,我一直以为是疏宁。
对不起。
她一震,却没有回应。
许久后,她才缓缓道:你不是不记得那支簪子。你是根本没想过,那个‘替身’,也配救你。
谢砚沉默,心脏像被硬生生钝刀割开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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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亲自将奏折交至御前,在众臣面前言辞恳切:南郡乃要地,民不可弃。若无本王之名份加持此折,可由礼部女史姜婉音独署,本王附名为副。
太后讶然,群臣震动。
他,堂堂摄政王,竟甘为一女子副名
他不顾众人质疑,只一眼看向她,眼中只一句话:
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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