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底最深处——
不再触碰,不再伤害。
只悄悄守着,终其一生。
西川初秋,山雨连绵。
姜婉音随监察司抵达驿站时,已有多日水患未平,道路塌方,数地疫病初现。她未作停歇,披蓑入乡,昼夜勘灾、统计、施粥,短短十日,瘦了一圈,嗓音亦染风寒。
可她眼神亮得吓人。
那是一种终于挣脱了影子的光,是踩在自己的名字上活着的坚定。
她以自己的笔与血,为当地百姓夺回了命,也为自己写下了真正的第一笔功绩。
**
京中。
谢砚日夜收着她的调令、公文与民报,案头堆满了她一字一句批下的事案。他本可不必亲批,可他偏要看。
他要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是否平安,是否还会偶尔想起他。
可每一封折子都只署:礼部女史·姜婉音。
不带情,不带念。
只有她的名。
他的眼。
再也没为他写过。
**
半月后,西川突发山洪。
桥毁路断,灾民被困山野,疫病蔓延,数位随行官员染疾。
姜婉音也病了。
因日夜奔波,她高烧不退,几度昏厥。
当地官员紧急送信回京:姜婉音女史病重,昏迷不醒,恐命不保。
谢砚几乎在当夜便起马,不顾朝命,带医随行,连夜赶往西川。
副将阻拦:王爷,夜路危险,此行冒乱山之险,若皇命问责——
她生死未卜。谢砚回头,眼神如刃,哪怕是陛下,若要拦我,也得让我先见她一眼。
**
三日夜奔,他赶至山口时,暴雨未止,山道塌方,士兵与马匹皆难行。
谢砚弃马徒步,深夜破营冲入后帐。
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干裂,额头烧得滚烫。
她仿佛听见他来了,在梦里呢喃:别罚我……我不是她……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
谢砚扑到她床前,眼眶猩红,一字一句,仿佛从胸腔剖出:
我记住了。
我真的……记住了。
你是姜婉音,不是她。你是你。
他执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眉间。
我求你,别死。
我来晚了,但你别走。
**
她昏睡整整两日,在第三夜才微微睁眼。
那一刻,她看见谢砚伏在床边,胡渣未剃,双眼血红,宛如一夜苍老。
她本想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声,只能缓缓动了动手指。
谢砚猛地抬头,见她醒来,喉头一哽。
他连话都说不清了,只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她的名字:
婉音。
婉音。
婉音。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
她曾在梦中无数次想听他这样叫她。
可当那一声婉音终于来时,她已没有力气再回一句谢砚。
**
雨夜转晴,晨光初透。
他坐在她床侧,一夜未眠,只静静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拼命
她虚弱一笑:若我不拼命,他们便真的以为,女人不能为官。
若我不拼命,我便只是你们口中‘那个替身’。
我想活成我自己。
谢砚握住她的手,轻轻道:你做到了。
我却……没能配得上你。
**
她闭上眼,没再回应。
只是泪从眼角滑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