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建文元年:秦淮河的暗流
建文元年:秦淮河的暗流
建文元年:秦淮河的暗流
建文元年六月初十,丑时一刻。
秦淮河的画舫在细雨中摇晃,朱瞻膳盯着“得月楼”匾额上衮服,“已经在昨夜龙御归天了。”
朱瞻膳瞳孔骤缩,衮服上的龙纹绣线正是朱允炆惯用的金线,左襟处还有他熟悉的墨渍——那是前日批奏时不小心染上的。春桃握紧他手腕,低声道:“小王爷,这可能是圈套,皇太孙的贴身衣物从不离身。”
王景隆忽然拍掌,仓顶落下铁网将两人困住。紫衣人举起火把,火光照亮墙上的八个大字:“燕藩弑君,天下共诛。”朱瞻膳惊觉脚下地面潮湿,竟是泼了火油,而头顶的铁网正缓缓下压。
千钧一发之际,仓库东侧传来巨响,数十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破墙而入,为首者竟是方孝孺。他手中举着尚方宝剑,剑锋指向王景隆:“大胆逆贼,竟敢伪造衮服,污蔑忠良!”
王景隆面具落地,露出左颊的梅花刺青:“方孝孺,你以为有尚方宝剑就稳操胜券?别忘了,现在南京城的戒严令,可是出自‘新皇’之手!”他忽然吹响口哨,仓库后方传来马蹄声,竟是数百名穿着禁卫军服饰的骑兵。
方孝孺脸色微变,却见朱瞻膳突然举起燕藩令牌:“各位将士听着!此人私藏禁军火器,意图嫁祸燕藩,现奉皇太孙密旨,格杀勿论!”他故意将“密旨”二字咬得极重,禁卫军阵中顿时响起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皇太孙病重期间,密旨乃最高指令。
“杀了他们,新皇重重有赏!”王景隆挥舞长刀,却在此时,一枚信号箭划破夜空,绽开的竟是朱允炆亲军的“金龙卫”标志。数十盏灯笼从仓库顶部亮起,照出屋顶埋伏的金龙卫弓箭手,为首者捧着鎏金匣子:“皇太孙有旨,王景隆私通外敌,着即处斩!”
匣子打开,里面是朱允炆的手谕和完整的十二章衮服,金线龙纹在火光下璀璨夺目。王景隆见势不妙想逃,却被方孝孺一剑刺穿咽喉。朱瞻膳这才注意到,真正的衮服左襟并无墨渍——原来王景隆用的是半年前的旧款,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入局。
“忠勇伯受惊了,”方孝孺擦去剑上血迹,“皇太孙早已识破梅花卫的‘金蝉脱壳’之计,这半个月来,宫中穿衮服的不过是替身。”他忽然压低声音,“真正的皇太孙,此刻在……”
他话未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春桃掀开布帘,脸色大变:“是羽林卫,领头的是张昺!”此人身为北平布政使,素与燕藩不和,此刻却带着京营精锐将仓库团团围住。
张昺在马上宣读圣旨:“燕藩朱瞻膳私闯禁地,意图谋反,着即拿下!”他目光扫过地上的火器,“人证物证俱在,休要狡辩!”
朱瞻膳握紧玉珏,正要亮明身份,却见方孝孺突然跨前半步:“张大人,此乃忠勇伯,有皇太孙亲赐的‘山河珏’为证!”他故意将“山河珏”三字说得极重,张昺脸色骤变——他知道,此珏可调动京营以外的所有兵马。
僵持间,春桃忽然指着张昺的袖口:“小王爷,他袖口有梅花刺绣!”朱瞻膳这才注意到,张昺的锦袍袖口绣着细小的五瓣梅,正是梅花卫“暗香堂”的标志。他立刻挥剑指向对方:“张昺,你竟敢私通梅花卫!”
张昺忽然大笑:“就算知道又如何?现在整个南京城都以为燕藩谋反,你以为皇太孙真的信任你?”他猛地扯下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梅花刺青,“实话告诉你,所谓‘山河珏’,不过是个笑话——太祖爷当年根本没刻过这东西!”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朱瞻膳感到手中玉珏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想起朱允炆递珏时那复杂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试探——试探他对燕藩的忠诚,还是对朝廷的忠心。
“放箭!